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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43:49 作者: 稚楚
我們每一個人,都由無數個十萬分之一的倖存粒子組成,散落在數十億的人海。
所以我和你相遇,是無數個微小粒子前赴後繼、湮滅碰撞,創造出來的奇蹟。
珍貴又難得。
兩個人這麼蜷著在這張小小的單人床上睡了一夜,清早天不亮又匆匆起來,要回到劇組拍戲。給這座別墅大門上鎖的時候,夏習清的心忽然重重地落了下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三樓那個小小的陽台,隱約間仿佛看見了一個小男孩兒,滿臉笑容地朝自己揮手。
「怎麼了?」
夏習清低頭笑了笑,轉過身看了周自珩一眼。
「起得太早,出現幻覺了。」
宋念殺青之後,接連給周自珩打了許多電話,也給他發了不少的微信,周自珩一概不理,原先拍戲的時候也遇到過許多類似的情況,他一般總會向對方解釋一下,表明自己絕對沒有戀愛的心思,但宋念實在纏人,又讓他知道她的團隊買熱搜炒作的事,就算是像周自珩這樣善良的性格也難免覺得反感。
加上他現在一顆心只撲在夏習清的身上,什麼都顧不了,每天的生活就是拍戲和喜歡夏習清。
[宋念:我知道你對我沒那個想法,但我怎麼說都是女孩子,殺青宴你們直接丟下我跑了,那麼多的記者來探班,我也是要臉的。]
周自珩看見她發過來的最後一條,如果換做是別人,他是會道歉的,但對於宋念,他毫無愧疚之心。
[周自珩:不要裝了,那些記者也都是你團隊找來的,我沒有義務出面。]
發完這一句,周自珩拉黑了宋念。一般的明星不會做這些,就算是撕破了臉也不至於斷絕聯繫,但周自珩的家世讓他自混圈子就有了天然屏障,這種看起來很虎的事在他眼裡也沒什麼。
後面的幾天戲都是重頭戲。隨著高坤的病越來越嚴重,周自珩每天花在化妝上的時間也越來越多,有時候夜戲熬到凌晨,早上天不亮又要起來做造型。
夏習清替他心疼,說他太拼命,可周自珩反倒樂在其中。
好不容易拍完了在疾控中心的一場戲,昆城、周自珩和夏習清三個人坐在車裡,夏習清看著車外的那些病人跟他們揮手說再見,心裡忽然就酸了一下。
其實在他私生活最混亂的時候,還真的想過會不會得愛滋。他甚至想,如果真的感染了也沒什麼,反正活著就挺沒有意思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下來究竟是為了什麼,膈應夏昀凱?還是單純不想被人看低。
他的目光從車外轉移到車內,看著正在跟導演說戲的周自珩。
幾乎是一瞬間,周自珩也看向了他,沖他笑了一下,然後想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繼續跟導演討論下一場的演法。
這麼一個笑,湊巧的像是特意給他的一個答案。
堅持活了二十五年,遇到了周自珩。
好像……也不算虧。
「其實現在國家免費發放藥物,對於愛滋病人的救治來說已經沒那麼難了。」周自珩嘆了口氣,低頭看向手裡的劇本,「可能對他們來說,心理上的壓力遠遠大於身體上的煎熬。」
「大家對於愛滋病的觀念還是太陳舊,因為不了解所以產生歧視和恐懼,這些觀念很難改變,但是影像作品可以傳播。」昆城拍了拍周自珩的肩膀,「這也是拍電影的意義之一啊。」
周自珩也抬起頭,小羅遞過來幾罐咖啡,他接過一個,拋給夏習清,夏習清接過來,抬頭看向他。
「重任在身。」他笑了一下,閃閃發光。
夏習清也笑了,手撐著下巴看向車窗外。
他以前很討厭理想主義者,這些自信過了頭的人總是妄想可以拯救世界,企圖成為這個世界重要無比的一個部分。
事實上,許多所謂的理想主義者都只不是罹患救贖妄想症的重症患者罷了,他們中的大多數最終會死於理想和現實無法填補的那道鴻溝。
重重地摔下去。
夏習清一貫喜歡冷眼旁觀這種理想隕滅的慘烈現場,直到遇見周自珩。
這個閃閃發光的理想主義者。
他這麼耀眼,光是看著,夏習清就捨不得把他拉下來。希望他可以在廣袤的自由天際任意飛翔。
看著車窗上倒映著的周自珩的臉孔,夏習清不由得微笑。
如果可以,他也願意這麼一直仰望。
轉場回到了之前他們租下來的那個房子,也就是江桐的住處,在高坤檢查出愛滋無路可走的時候,江桐收留了他。高坤每天在疾控中心和出租屋兩頭跑,剩下來的時間都是在打零工,偶爾有休息的時候,高坤都在學手語。
等待補妝的時候,周自珩和夏習清對台詞,導演在一邊指導走位,一下午將他們在這個出租屋的幾個日常片段都拍好。
「這些都是片子裡比較正面陽光的片段,」昆城吩咐打光師,「光源要強一點,但是要柔和。」
天黑下來,他們就進入到夜戲。
這一場的夜戲令周自珩很擔心,江桐在夢中夢見自己的母親回家,收拾行李,一開始說要帶著江桐走,可最後她自己走了。江桐也從噩夢中驚醒。
光是看劇本,周自珩都覺得觸目驚心。
「昆導,」趁著夏習清在化妝,周自珩坐到了昆城的身邊,「這一段戲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