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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42:21 作者: 煙淼
他十二歲便從軍,跟著大軍隊伍在戰場上廝殺,踏著戰士淋漓的鮮血和屍骨前行,戰場就是他叱詫風雲的地方,在這裡,沒人能斗得過他。
陸淮起領著手下的軍隊到了一處險要的山崖邊上,看著後面深不可見的山崖,陸淮起心中有些沉重,如若今天整個軍隊葬身於此,那便是他的責任。
薛粲勒馬停下,笑看著陸淮起,他揚了揚下巴,不無得意的道,「陸淮起,西梁的九千歲,你說你不好好的呆在梁京城,享你的榮華富貴和高官厚祿,跑到這不毛之地的邊關來作甚麼,這一不留神啊,就會血流成河性命不保的,您說說,平白的來受這份罪幹什麼,還拖累了這麼許多的人。」他搖了搖頭,「嘖嘖,真是……害人害己!」
說到這,他手一抬,便示意身後的弓箭手朝他們放箭。
瞬時間,一陣陣黑雨似的墨箭朝著陸淮起他們潑灑而來。陸淮起和那一眾將士們都抽出刀劍來將箭羽擊落,可對方人多勢眾,弓箭手輪番上陣,黑色的箭矢細密的接連射了過來,有些人漸漸就難以招架,中箭而死。
突然間,一隻箭矢穿透著風聲,以凌厲不可擋之勢朝著陸淮起射過來。
寧遲見此,忙閃身過去,幫陸淮起擊落那箭,可緊接著卻又一記冷箭刺中了他的背,他身子一歪,本就靠近懸崖,這下便一下子掉了下去。
緊要時刻,陸淮起忙伸手抓住了他。
第238章 後會有期
山崖邊上吹起陣陣山風,陸淮起的玄色大氅迎風鼓起,他伸出手將寧遲的手臂抓住。
薛粲悠然的坐在馬背上,看著這一幕,他眉頭一揚,笑得諷刺又譏嘲,「呵,真是讓我感動啊,沒想到身居高位的陸九千歲也是這麼個重情重義的人!」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手上也沒閒著,方才那一箭便是他射的,眼下看著沒能射中陸淮起,反而被他身邊那個下屬給擋住了,他心中有些不痛快,看了眼那已經掉了山崖,卻還被陸淮起抓住的寧遲,他眼神一陰,拉起弓箭對著寧遲又射出了迅疾的一箭。
陸淮起正要將寧遲拉上來,耳邊卻聽到一陣猛烈的風聲,他眼神冷了下來,是那薛粲又放冷箭了。
他忙抬劍將那一箭給擊落,可他一手還拉著寧遲,另一手還要騰出來去應付那些冷箭,那裡就是那麼輕鬆,況且他之前還受過傷。
寧遲看著皺眉,卻又難以幫上主子的忙,那個薛粲的箭術十分狠辣,力道極重,一箭射中,便深入白骨,劇烈的疼痛讓人不可動彈。他練武多年,這種霸道的箭術也是少見。
薛粲見陸淮起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下還能接住他的箭,他眉毛漸漸的壓了下來,臉色有些陰森冷酷。
拿著弓箭的手使上了十二分的力氣,他眼神陰鷙的盯著陸淮起,連發了三箭,箭矢破空朝著陸淮起的後背飛射了過來。
聽到箭矢迅猛迫近的聲音,陸淮起眸光一沉,抬劍將箭矢都砍斷,可緊接著又是三箭射了過來,不僅如此,出了薛粲之外,那些黑甲軍也殺了過來。
在這樣幾重的攻擊之下,陸淮起終是應接不住,寧遲見此,臉上划過一抹重色,他手上使力睜開了陸淮起的手,身子向下落去。
陸淮起臉色一緊,不由往前一步,而身後又是三支箭飛射而來,他在空中幾個旋身躲過,手臂卻也被一支箭狠狠的擦了過去,當即留下一道不算淺的血痕。已是如此驚險,身下卻已是萬丈懸崖,他眼神沉重,一手抓上了崖壁,另一手卻也及時的抓住了寧遲。
寧遲震驚的望著陸淮起,動了動嘴,卻是沒說出一句話。
薛粲看他如此兇險萬分的樣子,慢悠悠的陰笑起來,下了馬背著手朝著崖邊走過去,看到陸淮起之後,他站定了腳步,從上而下的俯視著陸淮起,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之色。
「陸九千歲,嘖嘖,都已經受了傷,還這麼硬撐著作甚?還不如現在就宣布歸降於我北齊,然後再好好的求我拉你上去,說不準我還會同意救你一命!」
陸淮起聽著他這番得意洋洋的言論,眯起眼睛笑得輕蔑傲然,「不過是北齊皇室的一條走狗,也值得你這麼自得?你可真是容易滿足,你以為高君慎是什麼人,那個老狐狸,一旦他得了西梁,得了整個天下之後,像你這樣的走狗小人,還不是一杯鴆酒一卷草蓆了結狗命。」說完,他不以為意的笑起來,望著薛粲的眼中滿是蔑然。
薛粲聽著他話里的貶義,還有那不吉的斷言,他眼神越來越陰冷,他驀地也笑了,搖搖頭,有些遺憾的說道,「陸淮起,枉你做了這麼久的權臣,卻還這麼不識時務,這麼的愚蠢,這種時候,竟還要激怒我。」他狀似痛心的長嘆一聲,「既然你這麼不惜命,那我也只好成全了你!」
幾乎這句話還未落地,他就已經抽出了腰側的長劍,對著崖壁邊的陸淮起就狠狠的刺了下去。
那一刺正中陸淮起的手臂,他受著如此劇痛卻一聲沒吭,眼睛裡有些血紅之色,他盯著薛粲露出一個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咱們還會再見的,倒是必定又是另一番光景,薛粲!」
說著,他對著寧遲笑了笑,「對不住了。」寧遲知道他這話里的意思,他眼神堅定的搖搖頭,做下屬的能和主子一同赴死也是至高無上的的殊榮。
況且,他不認為主子這次會真那麼容易就死了。
陸淮起說完那話,他手一松,整個人朝著身下的萬丈深淵墜落下去。
薛粲直起腰來,冷漠的看著陸淮起的身影被崖壁間的雲霧吞沒,他鷹哞里滿是陰沉。
「臨死還那般大放厥詞,呵,陸淮起,再怎麼樣,你也不過是我手下的敗將亡魂,掉下這山崖,你最終也就是屍骨無存的孤魂野鬼。」想起陸淮起說自己的那句「一杯鴆酒一卷草蓆」的斷言,他眼神現出陰鬱和暴戾,「把陸淮起的手下眾人都帶回去,本將軍要讓他們知道跟錯了將領會是個什麼悲慘的下場!」
他的那群黑甲軍聽著這森然的語氣,都不由渾身一抖,看來首領這是被陸淮起那番話給徹底激怒了,要拿陸淮起的大軍好好出口惡氣啊。
陸淮起帶來的人裡面,秦信一邊和黑甲軍廝殺著,一邊不受控制的把目光投向那深不可見的懸崖,他心中一片悵然,難道千歲大人就這麼死了?
崖邊的一役,最後陸淮起的隊伍死傷大半,只剩下來秦信和幾十人被薛粲他們帶回了北齊大營。
而彬州那邊,留守在城內的軍隊本正在竭力守城,可今日的北齊大軍不知為何,士氣比起往日來還要強盛些。
他們暗暗在心中猜想,莫不是九千歲那裡出了什麼問題?不然為何對方忽然如此士氣大振。
雖是不解,卻也只能將心中的疑慮暫且壓下來,集中全部的心神抗敵,不讓他們翻過高山,攻進城來。
對方人多勢眾,仗著自己兵力強盛,讓士兵一輪接著一輪的上來,他們漸漸也有些體力不支,正在這時,對方的大軍中突然爆出了一聲,「陸淮起死了!西梁大軍的那個領頭人陸淮起掉下懸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