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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42:21 作者: 煙淼
    從那沙盤上就可看出,彬州險要的地形,這裡兩面環山,易守難攻。

    北齊的軍隊之所以一直盤踞在外,遲遲攻不進來,便是因為他們若想要攻入彬州,首先就要爬過一座高山才能看到西梁的軍隊,而那座山的山頭早已被彬州內的軍隊給占領了,只要北齊人一爬上那座山,上面便會馬上砸過來一輪滾石,並且除了要小心上面的滾石,他們還要分出心來,擔心後方會不會遭人突襲。

    是以這麼些天來,彬州這裡的留守將士雖少,卻也抵擋住了虎視眈眈的北齊大軍。

    陸淮起從他們進來後,也一直沒有言語,將那些將領們各異的神色收入眼底後,他神色一片淡漠,看不出喜怒。

    當眸光掃到那一直盯著沙盤入神的逃兵將領之時,他忽然開口問道,「徐赦,看了這麼久,你對於舉兵反攻一事可有什麼想法?」這麼說著,他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頓時讓整個營帳之內充斥著一種濃重的壓迫感,他語氣平常,「若真有什麼好的策略,不妨就說出來,讓大家也都聽聽。如今北齊大軍壓境,正是緊急的時候,這時就不必多拘著自個兒了,有什麼意見就都說出來。」

    看了看沙盤旁呆站著的幾人,他道,「這話既是說給徐赦的,也是說給在這的各位聽的。」

    那幾人都是一臉惶恐,而徐赦猛然抬頭,又看了幾眼那沙盤上的地形,才像是思索了一會,斟酌著說道,「回九千歲,末將以為北齊大軍在城外一直想攻進城內,卻又沒法順著這裡的大山進來,」他指了指沙盤上彬州邊上的那座高山,停了停才又說道,「我們已經占據了這個山頭,他們近日來是難以攻上來的,而我們現在又多了您帶來的精銳部隊,我想咱們現在完全可以留一部分人守城,而剩下的大軍則出城迎戰。」

    徐赦說到這裡,似乎有些憤慨,「這麼些天來,那北齊軍的統帥薛粲一直在彬州外叫囂辱罵我們西梁大軍是敗軍之將,軟弱無能之輩,大夥們早憋了一肚子的火,現下有了底氣,也可出去好好出了這口子惡氣,也讓他們北齊軍瞧瞧我們西梁軍的厲害!」

    這話聽起來很是鼓舞人心,剩下的那些個將領都抬了頭看了他一眼,心裡暗道,這個徐赦平時看著沒什麼膽色,後來看著彬州守不住了,還做了逃兵,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能說出這樣讓人心神一振的話出來。

    怎麼做了逃兵之後,反而還添了不少的血氣?當時他們都曾鄙夷過這個率先做了逃兵的徐赦,義憤填膺之時,也曾怒罵過其膽小如鼠,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如今竟又歸隊,還是被陸淮起帶回來的,難不成他真的只是一時糊塗,現在又迷途知返了。

    他們不知道,徐赦當時在陸淮起面前可是帶著所有人去主動討了五十軍棍的重罰以證忠心的。

    其他小兵皆是五十軍棍,而他這個首領將軍則是領了一百軍棍。

    幸好軍中帶了賈甄所制的金瘡藥,不然打了那麼多的軍棍,不死也殘了。

    徐赦說完那番振奮人心的話之後,見帳內一片安靜,他有些訕訕的閉了嘴,臉上帶著些羞愧。

    陸淮起沒有在意他的臉色,卻是對他的那番話搖了搖頭,以他們現在的兵力,對上外邊那黑壓壓的北齊大軍,還是沒有太大的勝算,這種話實在有些大言不慚了。

    「以我們現在的兵力還難以做到和北齊的軍隊相抗衡,如今不可硬拼,只宜智取,你們可有什麼好的計策?」

    陸淮起這話一出,徐赦便低頭不言了,而剩餘的那幾人偷瞥了他一眼,心裡都有些輕蔑。

    不過,眼下不是理會這些無關緊要之事的時候,最重要的還是儘快商討出應敵之策。

    待月上三更之時,陸淮起終於想出了一條計策。

    「彬州之內留守三分之一的兵力,而剩餘的三分之二的兵力,則分為兩撥,從兩邊繞過這座高山,從邊側包抄北齊軍,將他們的兵力分散,再逐個擊破。」陸淮起指著沙盤上的地形,將最終的作戰策略確定下來。

    幾個將領聽了命,相繼出了營帳。

    徐赦回到了自己的帳內,坐了下來,想著方才陸淮起說的話,他默默的笑了笑,眼神里透著些古怪。

    拿了紙筆,他提筆飛快的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將墨都吹乾了,他趕緊讓人偷偷的把那張紙送了出去。

    那信不是送往什麼別的地方,而就是送給了彬州外面的薛粲的大營里。

    送消息的人一走,徐赦往床上一躺,臉上有些得意。

    這彬州根本就是沒有希望再守住了,他陸淮起就算是當朝九千歲,那也是沒有通天的本事,讓他們這潰散的兵力和外面的北齊大軍相抗。

    北齊軍勢如猛虎,早晚他們的鐵蹄會殺向整個西梁。

    他徐赦從來都是信奉者識時務者為俊傑,那些愚忠之人以為自己是一腔的愛國熱血,丹心赤誠,可在他眼裡,那就是愚蠢!

    他早早的就率兵歸降了薛粲,薛粲承諾,只要自己幫他辦事,將陸淮起給引入陷阱,那將來等陸淮起一死,他們北齊大軍成了事,一定會少不了他的好處。

    想到將來說不定有一天,他也可以撈一個一品大官做做,一想到這個,他簡直做夢都要笑醒,老天真是厚待他!

    第二日,陸淮起將彬州城內的軍務都打點好了之後,就領著一眾部隊繞過了高山,準備從北齊軍隊的後方突襲。

    看著遠處北齊大軍的營帳,陸淮起勒馬停下,覺著隱隱的有些不對。

    寧遲和秦信也心裡有些不安,那邊的軍隊看著太安靜了些,有點不對勁的感覺。

    陸淮起眼睛眯了起來,這看著倒像是敞開了大門迎著他們過來似的。

    抬了抬手,他讓軍隊暫時先停著,前面情況不明,這是時不可貿然前行。要知道,行軍打仗最忌諱的就是冒進,因為一時不察,可能就會落入敵軍的陷阱。

    寧遲看著北齊大軍那邊,越看是越不對勁,他這麼想,陸淮起就更是如此了。

    一聲令下,讓軍隊先行撤回,再作觀望。

    後面的軍隊中,有些人暗自納悶,怎麼一大早的過來,現在卻突然說要撤回,真是搞不懂這九千歲是怎麼想的。

    但儘管如此,軍令如山,他們無論心中是何想法,都還是要依令行事,速速撤回的。

    可沒等他們納悶多久,他們就明白了陸淮起為何要讓他們撤回了。

    因為,後面來了一眾黑甲鐵騎軍,正是北齊大軍,而他們的南面也來了一群氣勢洶洶的北齊大軍。

    他們被包圍了。

    陸淮起眉頭緊鎖,看著兩面踏著滾滾的塵土而來的北齊大軍,他心一沉,他中了敵軍的圈套了。軍中必然是出了叛徒。

    心念電轉之間,他想到了徐赦。

    是了,那個那麼巧就出現在他趕往彬州路上的逃兵將領,他大意了。

    薛粲帶著後面黑壓壓的黑甲軍,看著陷入了他包圍圈之中的陸淮起,嘴角勾起,眼神里流露出陰險的光芒。

    任你陸淮起在西梁如何呼風喚雨隻手遮天,到了這邊關戰場,也還是成了我薛粲的手下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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