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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42:21 作者: 煙淼
她這兩天已經喝下去了不少的湯藥,好好地一個人,現在就像一個藥罐子一樣,每天大碗大碗的湯藥灌下去,到後來,已經分不出什麼事茶,什麼是藥了。
賈甄收拾完藥碗,正打算出去再熬一些湯藥。
沈青黎卻扶著床頭,啞著嗓子留住他,問道,「賈神醫,我娘親她現在怎麼樣了?」她問完這句話,心裡有些忐忑,就看見賈甄搖了搖頭,嘆氣道,「沈老夫人因為吃了許多有問題的蛋黃酥,所以病情來得又急又猛,遠遠要比夫人您的病要難治。」
沈青黎心一提,「那……賈神醫,我娘她……」
朱氏是她在這世上最親近的親人了,她接受不了朱氏有任何的生命危險。
賈甄看到她緊張的神色,心中嘆息,朱氏的病情非常兇險,他其實也沒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救好她,可眼下卻是絕對不能讓夫人因為這個而影響到她的病狀,是以他正色道,「夫人放心,在下一定會竭盡全力去救治沈老夫人的,您只管把此事交給我,這不該由您這個病人來操心,夫人該做的,就是盡您所能來配合在下的治療,您身體康復了,沈老夫人也會開心的,當然,還有九千歲,他也是希望您一定要好起來的。」
沈青黎微怔,心裡翻上來一股酸澀的感覺,「九千歲現在怎麼樣了,他有沒有事?」
賈甄一笑,「夫人不用擔心,千歲大人小時候是得過天花的,一般來說,得過天花的是不會再得第二次的。」
沈青黎想起來自己被帶來鯉園時,陸淮起那黯淡的眼神,她心中揪痛起來,「他沒事便好……」當時是她太固執了,明知道有危險,還是硬要過去守著娘,現在還好只是自己染了天花,要是因為她的緣故,而把他也給拖累了的話,那她一定會愧疚而死。
第214章 煎熬
陸淮起退朝回來的時候,天色還很早。
路上街邊有人在賣玉石簪子,他聽見那攤販的吆喝聲,濃密的長眉壓下來,目光有些恍惚。
掀開轎簾一看,叫賣的人是個中年男人,不是之前遇到過的那個攤子,是個老婆婆。
他興致索然地放下帘子,身子微微向後仰著,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直起身來,讓轎夫停了下來。
讓他們在原地候著,他慢慢踱步走遠了,漫無目的地,也不知道是朝著哪裡走的。
等停下來的時候,他抬頭一看,是一座宅院。
匾額上兩個鐵畫銀鉤的大字,鯉園。
他幽深的黑眸眯了起來,那兩個字,還是當初他自己提上去的。
那時候,他還是朝中「興風作浪」的東廠總督,每日裡除了處理朝事,就是和劉直那幫子人鬥智鬥勇,當然幾乎每一次,他都是碾壓他們的存在。
那段日子,其實也可算是風平浪靜的了。
只是太過重複,時間久了,也很是無趣。
所以,他就叫人建了這個園子,打算閒下來的時候,就來這邊放鬆一下。那時童萬金還笑話他,說他附庸風雅,學人家多情才子想要金屋藏嬌,還起個了這樣古怪的名字,鯉園鯉園,園中卻沒有養一隻錦鯉。
往事遙遠,現在想起來竟有些諷刺----本來是打算作一個閒來無事放鬆的所在,沒想到現在竟然被用作隔離府上的天花病人。
而最讓他心痛的,便是這裡面的病人里,也包括了她。
聽賈甄說,她在東邊的翠靈軒養病,不知道現在的病況如何,可有好轉。
心裡忽然湧上來一個非常強烈的念頭,他想要見到她,馬上,現在就要見到她。
這個念頭一起來,就以一種瘋狂的速度占據了他所有的心神。
站在園子門前,正打算推門進去,大門卻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賈甄意外地看著眼前俊逸邪肆的男人,拱手行禮,「原來是九千歲,你怎麼突然來了這裡?」
陸淮起皺眉瞥了他一眼,「這裡是我的園子,我當然是想來就來,還需要別人的同意不成?」
賈甄訕訕的笑了笑,「自然是不用的,只是,」他頓了頓,「這裡面都是染了天花的病人,您貴為九千歲,來這裡實在是很危險。」所以你還是快走吧,如果你這個當朝九千歲也染了天花,那他可就麻煩大了。
陸淮起眼神不善,卻還是儘量保持著心平氣和,「我夫人怎麼樣了,可好些了嗎?」
沈青黎才被送進來兩三天而已,他卻覺得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一樣漫長。
賈甄心道果然是來看夫人的,童萬金已經多次囑咐過他,如果看到陸淮起來,千萬一定不能放他進去,他當然應下了,並且也深表同意,「夫人病情不算太嚴重,目前經過這幾日的治療,已經好了許多,但還是要等上一個月左右才能知道,是否可以徹底恢復。」
陸淮起長眉挑起,有些不滿意這個答案,「要這麼久?」
賈甄詫異地看向他,「千歲大人兒時不是也得過天花,難道當時不是這麼久?」看來不是您的身體異於常人,那就是在下的醫術過淺,比不得您當時的那位大夫。
陸淮起沒有心情跟他抬槓,囑咐他務必治好這次的天花之後,他便離開了鯉園。
賈甄看著他的背影,揣起了袖子。
果然,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如陸淮起這等的梟雄亦是如此。
陸淮起按原路返回到自己的轎子前,看著空無一人的轎子,他狐狸眼眯了眯。
這些人好大的膽子啊,他最近是不是對別人太放鬆了,弄得他們都忘了他到底是個什麼性子了。
看著垂下來的轎簾,他冷聲道,「還不出來,要我上前去請你嗎,萬金公子。」
轎門一壓,童萬金笑嘻嘻地揣著他的鎏金小算盤下了轎子,「我看你剛從鯉園那回來,覺得你心情應該不錯,所以就讓轎夫們都先回去了,咱們倆好一起散散步,去酒樓喝上幾盅。」字裡行間都是調侃和挖苦,他的確是有些生氣了,陸淮起身上重擔那麼多,他卻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不聽他的勸,還是要去鯉園看那小妮子。
把手裡的小算盤攥住,他側著臉瞥陸淮起一眼,語氣怪異地問道,「那小妮子怎麼樣了?臉色是不是很難看啊?」
陸淮起知道他也是擔心著的,但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童萬金驚訝地轉過頭來看著他,「你不知道?你不是去鯉園了嗎,怎麼還會不知道?」
「我沒有進去,賈甄沒讓我進去,不過他說阿黎的情況還不錯,應該是沒有大問題的。」
童萬金啞然,他如今應是很不好受吧,都已經到了園子門口了,卻還是沒能進去。
不過這樣也好,總是他的安全最重要。
晚上,賈甄要給沈青黎施針來引出體內的毒素。
這個療法對於病人來說非常痛苦,也非常難熬。
但同時正因如此,它也是非常有效的一種方法。
施針之前,賈甄想了想,對沈青黎說道,「今天上午,鯉園外邊來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