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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42:21 作者: 煙淼
    香雪香海笑著在邊上安慰著朱氏,「夫人,九千歲心思縝密,他做什麼事情都有他自己的安排。想必有九千歲在,今日也不會有人敢輕視夫人和公主殿下的。」

    話是說的好聽,可世事難料啊。

    朱氏心裡總是覺得不安,眼皮一直在跳動。

    總覺得可能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沈青黎知道她娘親的性子,凡事總是往悲觀的方面去想。她拉過朱氏的手,輕聲的安慰著,「娘親,不用擔心。咱們既然已經來了西梁,總有一天是要出來見人的。」一直被陸淮起庇佑著,然後一直待在九千歲府里,那豈不是成了陸淮起豢養的金絲雀了嗎?

    事情已經這般了,朱氏也只能嘆著氣點下頭了。

    香雪香海又趁機道,「夫人、公主殿下,時辰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先去前院吧。」陸九千歲早就安排好了,今天除了邀請滿朝文武百官,他們的女眷也一併被請來。

    若不然,總不能讓她們母女兩往他們一幫文武百官中間坐吧?

    那於理不合啊。

    沈青黎遂是牽起朱氏的手一起去了前院。前院裡,男女賓客被分開。男客們在水榭軒的左邊,女客們在水榭軒的右邊。

    中間設置了一面屏障,兩方的人都不能直接看到對面。

    沈青黎母女兩剛在香雪香海的引領下走到水榭軒的右邊,院子正堂處有個太監尖利的通稟聲就響了起來,「皇上駕到!」

    一聽是皇上駕到,場上眾人連忙放下他們手裡的事情,紛紛下跪。

    皇帝雖只是個傀儡,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皇家的臉面還是適當的要維護的。

    沈青黎跪著的地方也看不到當今的小皇帝。但一想到小皇帝是到了九千歲府里後才有太監通稟,而不是剛到九千歲府門口就有人來通報然後所有賓客都出去迎駕的,就可以猜到小皇帝在滿朝文武百官中的地位也是極為尷尬的。

    「起身!」又有太監扯著嗓子尖聲的喊道。

    水榭軒的左右,所有人都從場上站起身。沈青黎拉著朱氏的手腕也從地上起身。本來她們母女剛才一進來,香雪香海再介紹一番,場上的女眷們自然就認識她們母女了。

    可小皇帝突然到來,被小皇帝中間這麼一打岔,香雪香海剛又要向場上的女眷介紹沈青黎母女兩。水榭軒左邊又傳來太監的尖利的聲音,「落座!」

    這是小皇帝落座了,場上賓客們也要落座的節奏。香雪香海不得不先把沈青黎母女兩帶去事先就為她們安排好的位置坐下。

    沈青黎母女兩剛坐到座位上,場上一眾女眷的目光就剜向她們了。有聰明的通過香雪香海這兩位侍女的身份判斷出沈青黎就是南曇送來的那個人質公主了。

    好歹是個公主,進場時九千歲府里的下人都沒有給介紹一下,足見她們母女在陸淮起心中的地位也是極低的。

    場上女眷們一下子就輕視起這個從南曇過來的人質公主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先是開口提了西梁鎮遠大將軍帶兵攻破南曇國門的事情。其他女眷紛紛加入討論。等眾人說了一通後,平王妃突然開口向沈青黎發起難來,「湘河公主殿下,你在這裡可知,你們南曇新皇在登基後就命人又向西梁遞送來降書了。唉,這降書一遞,你恐怕這是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南曇先帝在位時,已經遞過投降書了。這新帝登基,按理說可以不用再遞送的。

    偏偏新帝一登基,就又急不可耐的向西梁遞送來投降書,足見南曇新皇對西梁是有多麼懼怕。

    身為一個西梁人,所有人提起這件事情,臉上自然是自豪無比的。但在這樣的場合,用這樣的一個話題來做開場白,顯然是奚落貶低沈青黎的成分居多。

    你們南曇的新皇都已經算是西梁的一條狗了。你這個南曇的人質公主,自然是要在西梁做一輩子的狗了。

    平王妃話里的意思就是這樣的。

    心思純厚如朱氏,也聽出了平王妃話里的意思。朱氏臉色一白,沈青黎抿緊嘴唇沒有說話。

    平王妃是先帝第五個皇子的王妃。先帝駕崩後,五皇子被封為平王。平庸無能的王爺之意。平王妃卻是生了一張利嘴,歷來就會擠兌他人。

    平王妃唇角又是輕輕一勾,繼續擠兌沈青黎,「湘河公主殿下,陸九千歲和我們西梁的大長公主殿下夫妻伉儷情深。在九千歲心裡,想來是根本沒有人可以取代她的。湘河公主殿下剛來西梁,有些事情你可能還不清楚,本王妃這個西梁人算是東道主了,自是要先提點你一把,莫要把多餘的心思放在九千歲身上。」

    小蹄子,別以為你住進西梁的陸九千歲府,你這個人質公主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陸九千歲即便是個太監,他心裡最看重的還是死去的大長公主殿下。你啊,再會浪,再會勾/引,也算是個不上檔次的賤妾。

    賤妾就是奴才,你一個奴才,以後別在我們這幫西梁人面前裝喬拿架子。

    拐著彎把沈青黎給鄙視了一番,朱氏一個當娘的,聽人這樣擠兌她的女兒,心裡愧疚無比,偷偷的抹起眼淚來。

    沈青黎本來也沒有真的把平王妃的話聽進耳畔里,但見朱氏這麼一哭,她自然是不能就這樣忍過去的,「謝謝王妃的提點,王妃這般關心臣女。臣女感激不盡,只是就像王妃剛才所說的那般,九千歲和大長公主殿下伉儷情深,臣女可不敢對九千歲有什麼宵想。今日宴畢後,臣女會把王妃的這般提點告訴給九千歲,也好告訴九千歲臣女初來乍到,就能遇到像王妃這樣願意提點臣女的好人。」

    沈青黎並不知道面前這個說話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但看她身上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個王妃身份的人。

    她這便開口稱呼她為「王妃」。

    而她這明面上是在讚嘆平王妃的賢良,實則……要是真把這話告訴給陸淮起,陸淮起還不得要扒她的皮。

    平王妃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搬出陸淮起這個靠山,言語舉止之中也半點沒有身為人質公主該有的意識。

    一時間她被沈青黎說的心中有了恨。

    她這邊眼珠子轉了轉,剛想開口再跟沈青黎開懟。水榭軒的另一邊,小皇帝輕抿了一口小太監送上來的清茶後,便看了一眼水榭軒處的那個日晷。

    他眼睫微眨。

    又是緩緩的放下了手裡的茶杯。在他收回手之際,九千歲府的管家急匆匆的走進水榭軒來到陸淮起身側。主僕兩人圍在一起,低頭說了一些話後管家轉身要離開。

    小十二清了清嗓子,非常適宜的開口喊住了管家,「九千歲,你這管家行色匆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管家頓住腳下的步子,回頭向陸淮起看過去。

    陸淮起揚唇含笑,「陛下不必介懷,只是一介小事。」

    「小事?」君臣之間,虛以為蛇,兩人都在滿場的文武百官前裝的對對方極為關心,「恐怕不是吧。朕可是聽到了一牆之隔傳來的哭泣聲了。」

    哭泣聲?在小皇帝話落下時,一牆之外,的確是有悽厲的哭喊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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