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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24:58 作者: 天如玉
    「要不是您定了個回來至少待兩天的規矩, 我肯定常回來。」

    「我那是為你好, 你看看你成天的有假休沒?」

    石青臨笑嘆, 「是, 我現在休假了。」

    「哼,等著,我給你找藥酒去。」老爺子擺臉色歸擺臉色,到底還是疼親孫子的,提著拐杖大步出門去了。

    塗南一手搭在太師椅上,終於有機會問:「你帶我來見你爺爺幹什麼?」

    石青臨小聲說:「我們家老爺子可是個厲害人物, 你要是想要顏料, 就得問他。」他指一下牆。

    塗南抬眼, 牆上掛著好幾幅大相框, 裡面是老爺子各個時期跟不同人物的合影, 正中那幅上有抬頭,寫著「贈國畫顏料大師石敬年,望君惠存」。

    「國畫顏料大師?」塗南念叨一聲, 低頭看他,「你爺爺會做顏料?」

    「手工做,全是最頂級的。」

    她驚訝,「我怎麼從沒聽過他大名?」

    「他已經很多年不做了。」石青臨的語氣像是在說悄悄話:「我們家老爺子懂顏料也賞畫,在遊戲裡加入壁畫元素就是我從他這兒得到的靈感。」

    「難怪……」塗南早就好奇,他分明跟壁畫半點搭不上關係,沒想到卻是因為這一層。

    說曹操曹操到。

    石敬年正好返回,一腳跨進門就看見兩個人湊在一起低語,笑眯眯地問了句:「說什麼呢?」

    他可不止拿了藥酒,右手還提著個白瓷茶壺,左腋夾個紅檀木盒,右腋夾著自己的拐杖,走得四平八穩,半點兒沒有老態。

    塗南直起腰,手指戳一下石青臨的胳膊,沖他挑一下眉頭。

    石青臨知道她意思,笑著開口:「老爺子,我還沒給您介紹呢,這位叫塗南。」

    「塗南?好名字,好名字。」石敬年似乎一高興就喜歡把話連說兩遍,一邊把藥酒遞給石青臨,一邊把東西都放桌上,打開那隻紅檀木盒往塗南面前推,原來都是些果子蜜餞的零嘴,「來,嘗嘗。」

    塗南不好推辭老人家的熱情,隨手揀了個話梅,「謝謝。」

    「東西可以慢慢吃,我們先說別的。」石青臨倒了點藥酒摁在傷處,擰了擰眉又鬆開,笑著往下說:「其實我們倆有點事兒想請您幫忙。」

    「好說啊,什麼事兒?」

    「想請您賜點顏料。」

    「……」石敬年臉上的笑沒了,倏然拿拐杖指著他,「好你小子,我就知道你沒事兒不會過來,你壓根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吧?」

    石青臨無奈,「老爺子……」

    「你給我過來!」石敬年再度扭頭出門。

    石青臨只好把藥酒擱下,站起身,「但願能糊弄過去。」

    塗南問:「糊弄什麼?」

    石青臨看她一眼,笑了笑,也沒回答就出門了。

    ※※※

    塗南在廳里喝了兩杯茶,感覺天都快黑下去了,仍不見那對祖孫回來。

    她出門去找,踩著腳下灰磚砌成的走廊,轉過彎就看見石敬年和石青臨一前一後地迎面走來。

    人未至,一聲呼喚先傳過來:「南南?」

    塗南微怔,叫她的是石敬年。

    「我老人家能這麼叫你吧?」

    她回神,點頭,「能。」

    記憶里只有她媽會叫這麼叫她。她媽離開的時候她還太小,除了這個稱呼之外幾乎就沒別的印象了,難免記得深刻,乍一聽到不大適應。

    石敬年和剛才一樣熱情,跟她一起邊走邊聊:「我剛知道你是做壁畫臨摹的?」

    「是。」塗南瞄一眼石青臨,他慢條斯理地跟在他們身後。

    石敬年說:「做這行的可不多啊。」

    「嗯,是不多。」

    塗南進徐懷組裡前也跟其他人一起臨摹過,當時同組十二個人,最後只剩下三個。且不說臨摹要求高回報低,光是這枯燥單調的工作內容已經足夠讓大多年輕人望而卻步。後來她進了徐懷組裡就刻意不再和組員們走近,只除了肖昀,因為總覺得有一天還是會各奔東西,卻沒想到這次先走的是她。

    每每想到這個她都覺得可笑,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世事無常。

    石敬年一路走一路感慨,「能幹這行的年輕人都是好樣的,像你這麼年輕的姑娘更是難得。不像我們家這個……」他豎起拐杖指指身後的石青臨,「跟他爸一樣,全是唯利是圖的商人!」

    石青臨在後面低低地笑,「老爺子,說話得說道理,沒我們倆這唯利是圖的商人,您能不能住這麼好的宅子?」

    「你當我稀罕?」石敬年毫不給面子。

    說話間進了屋後的園子,塗南放眼望去,以為進了哪個園林,地上鋪了細白沙,鵝卵石的小徑旁種了常青的綠植,一角甚至還修了流水假山。她算了一下本城的地價,覺得老爺子剛才能喊出那句他不稀罕,也是相當的有風骨了。

    石敬年走到假山邊上,又接著前茬道:「南南,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孩子,做事堅持本心,不求回報,現在的社會太浮躁了,就缺少你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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