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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24:18 作者: 秦輕九
    她後來怎麼做去了……

    太史淼僵硬的手指動了動。

    她派人去調查當初的真相,結果李錦鸞讓她的父親暗自派兵,把那些□□的流民,全部圍剿殺了,一個不留。

    她的父親胞弟死在了流民里,死後流民被朝廷的軍隊圍剿,世人都說,是她做的,她為了給父親胞弟報仇,將那些無辜的流民殺害。

    她懶得去解釋什麼了,反正在世人的眼裡她便是那樣的人,順勢而為,她將頑固派的最後幾個老臣端了。

    李錦鸞送的□□她不是不知道。

    然而她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她幫衛郃清洗了朝堂勢力,留下了千古罵名,這樣的她如果繼續活下去,想必衛郃的阻礙不再是那些朝臣,而是她了吧。

    父親死了,胞弟死了,小七長大了,她也不愛衛郃了。

    沒什麼想要的,沒什麼想求的,也沒什麼可留戀的,深宮就像是深淵的囚籠,她的不歸路已經走到了結局,與其慢慢的耗著時光老去,倒不如就遂了李錦鸞的意吧。

    太史淼腦袋一昏,重重的摔在了藺老太太的棺材面前。

    ……

    昏黃的燈光下,藺慎執筆的手一頓。

    他看著沾了墨水的白紙,原本上面的字跡在墨水的暈染下漸漸模糊,陳昊祖在他對面張大了嘴巴,慌亂的道:「對不起!藺慎!我不是故意的!」

    藺慎將那紙張攏了起來丟在一邊,淡淡道:「你要睡的話你先睡吧,別吵到我就行。」

    陳昊祖看著他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陌生,他沉默了一會兒,壓抑喚:「藺慎。」

    藺慎重新翻了一張紙,說:「什麼。」

    他說話的語氣陳昊祖聽不出來他的情緒,就連燈光下的臉,陳昊祖發現他也看不清了。

    「感覺你變了。」陳昊祖說。

    藺慎終於抬頭看他。

    那雙漆黑的眼睛,幽深似無垠的黑夜,熟悉的人,熟悉的臉,卻讓人覺得像是從未認識過這個人一般。

    陳昊祖下意識的屏息,額頭上滲出了密密的汗。

    藺慎低下頭,落筆。

    陳昊祖鬆了一口氣,從板凳上起身,擼起袖子擦了額頭上的汗轉身準備去洗澡。

    後面傳來藺慎的聲音,他僵硬的停在原地。

    「只不過是真正的我罷了。」

    幾乎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陳昊祖很難想像,這會是從藺慎口裡說出來的。

    他想起了藺慎說他會留在京都。

    陳昊祖回頭。

    仿佛沒有說過那句話一樣,藺慎垂眸認真的一邊翻書一邊抄錄,外面風聲寂靜。

    裡面燭火搖曳。

    第二十三章

    傅修懷到清秋州的那一天,清秋州太守連忙率人迎接。

    半個月前得了陛下派遣傅修懷來的消息,他便命人將接待的侍館粉刷一新,臥房、書房、客廳都換了文人墨客趨之若鶩的擺設,看過的人都說很好極妙極,想必傅修懷會很滿意。

    馬車停在了侍館面前。

    駕車的少年翻身下馬,掀開了車簾,躬身道:「公子,到了。」

    一指骨骼分明,十指修長的手扶住了馬車的邊緣,皎潔明亮的臉頰漸露,似雲後的新月一般,五官流暢,驚艷一筆。

    傅修懷下了馬車。

    他雖身無官職,然而身為名滿天下的才學君子,祖父又是世人讚譽的傅太傅,日後傅修懷是要繼了傅太傅的位,在場的人官職雖然傲視傅修懷,人卻是不敢的。

    他們暗自斟酌對傅修懷的稱呼,太守幾步上前,拱手道:「傅公子,在下是清秋州的太守,姓諸葛,單字轍,侍館已經備好,入簾上馬宴定在今夜戌時末。」

    傅修懷頷首:「謝諸葛太守提醒。」

    眾人跟他去了侍館裡,路上紛紛使了勁諂媚以言,雖然現在的傅太傅並無實權,然而積威甚久,人脈廣博,名望揚大,在文官里依舊屬於頂尖一輩的人物,更何況傅家是儒禮大家,從古至今出過的太傅翰林學士多不可數,這份底蘊,是常人無可比及的。

    面對他們的諂媚以言,傅修懷言辭有禮,其中不乏有考驗他的,他也對答如流。

    臨進門的時候,他頓了一會兒,揉了一下額頭,面具疲憊之色,語氣溫和且淡道:「來的路上有些睏乏,晚輩怕是無法招待各位大人,各位大人不如先行離去,晚輩稍作休息,戌時末的上馬宴,晚輩會到的。」

    「從京都到清秋州的確很遠,傅公子先行休息便是。」眾人紛紛道,說了幾句客套話,互相作輯後齊齊離去。

    待他們走後,傅修懷慢悠悠踏進了屋中,少年書童為他關上了門。

    房間透光明亮,採光極好,點有香草,瀰漫著一股淺淡的香味,看得出來馬太守下了不少的心思,槅窗大開,書童找到香草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將之抹滅,走到槅窗前開了槅窗,瞬間新鮮的空氣灌了進來。

    裡面設有紫檀暗八仙書櫃,藏書頗豐。

    傅修懷走向紫檀暗八仙書櫃前,挑出一本書,翻了一頁,身邊書童通風后輕聲道:「公子不是困了嗎?先休息一會兒吧。」

    傅修懷嗯了一聲,手指扶著書背,將之推了回去。

    戌時末的時候,上馬宴在太守府的院亭里舉行。

    層層次第的簾帳,裡面觥籌交錯,昏黃燈光,人和酒杯的影子投射在簾帳上,像是妖魔鬼怪一般的張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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