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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09:17 作者: 妙了個喵兒
    姚思淺不動聲色地瞅了眼,只見端妃著了一身湖藍色的宮裝。

    裙面通體素淨,僅有衣袖處刺有低調的暗紋。小朵小朵的梔子花苞,與她鬢邊的嵌珠頭花相互映襯,尤其靈動。

    有別於端妃素日裡在宮中飛揚跋扈的作派,她面對姚思淺的時候,卻多出些許顧忌。

    姚思淺心中不禁納悶。

    端妃即便是在皇上跟前,那也是說得上話兒的人物,實在犯不著對她這般謹慎入微,除非……

    曾有幾次相處在前,端妃大抵摸清了姚思淺的性子。

    她這點像極了那太子夫君,不愛拐彎抹角,若是講多了閒話,只怕好端端的耐心都得被磨平。

    因此,端妃不過是隨意攀談幾句,便直直切入正題道:「往常每逢年末皆會封賞六宮,可這回卻獨獨江美人,得幸晉封為婕妤。」

    說到這裡,她幾近無聲地嘆了口氣。 「本來嘛,入了宮門都是姐妹,得寵點兒,或失寵點兒又有什麼要緊的?」

    「偏偏自從這小江氏成了婕妤之後,幾乎霸占了一切的聖寵,還不許其他姐妹接近皇上了!實在過分。」

    姚思淺單手撐著腦袋,內心毫無波瀾。

    她著實想不明白,怎麼這兩日一個個的都掏心窩子說話,難不成她天生自帶解語花屬性嗎?

    眼瞅著姚思淺對此毫不關心,端妃只得把話題的矛頭調轉方向,道:「太子妃也知道,當前最重要的莫過於皇上的龍體康健,但……」

    她抬眸,眼中難掩擔憂之色,「江婕妤這般地強勢,任憑我再想親眼見皇上一面也不得。她年紀輕,尚不懂事,也不知能否照顧好皇上。」

    見狀,姚思淺禁不住在心底暗暗讚嘆一聲,好演技,逼真得都快把她給矇騙過去了。

    她思忖半晌,打算配合著對方演完這齣戲,便道:「你希望我怎麼做?」

    這回,端妃並沒有多繞彎子,張口直言道:「改日當太子妃侍疾的時候,隨口向皇上提及幾句我的好,已是萬分感謝。」

    宮中處處藏著眼線,但凡她在皇帝跟前提起端妃,隔日定當人盡皆知。到時候,無論她想與不想,這條陣線都拉成了。

    思及此,姚思淺不由勾了勾唇,牽扯出微笑的弧度。 「這事兒不難,我會尋個機會和父皇說說的。」

    「想來父皇若是知曉,後宮的娘娘們如此牽掛著他,必定心生慰藉。」

    聞言,端妃愣了愣。

    自己何曾把姿態擺得這麼低過?可即便是這樣,依舊沒能讓她產生哪怕半點的動搖!

    「今兒個我便把臉面豁出去了,」端妃攥著絲巾的手越發握緊,粉唇亦抿成一抹倔強的弧度。 「我欲投靠太子已久,你只管說可或者不可。」

    姚思淺聽後,絲毫不顯驚訝,甚至隱隱含著笑意,仿佛一切早在她的預料之中。

    端妃無子,來日若是新帝登基,她作為先帝遺妃可謂是處境寒涼,任人處置,豈能不預先籌謀後路?

    姚思淺抬起蔥白細嫩的手指,輕輕覆在腕上的貴妃鐲,把玩了會才道:「我私以為並沒有結這個盟的必要。」

    「但同時我也可保證,若是你所擔心的那日當真到來,我會許你個安穩的餘生。」

    猶豫一陣,端妃終是咽下氣來,接受了這個提議。

    ……

    姚思淺回東宮後,先去往書房瞅了瞅,便見魏旻言筆頭微頓,回鋒一收,連二度確認都不必,徑直把那本批好的奏章往旁邊一扔。

    他今日似乎格外專注,任姚思淺在眼前晃來悠去,也不抬頭。

    此時,魏旻言神情肅穆。目光所及之處,仿佛有大片大片的低氣壓籠罩其上,連帶著周圍的氣溫都仿佛驟降了幾度。

    可當姚思淺細細打量過後,卻發覺魏旻言連眉頭都沒皺,反倒緩緩地舒展著,壓根兒就不見憂心的樣子。

    眼下,情況肯定是十分火急的,但他卻充分顯現出一國儲君該有的深沉,內斂。

    姚思淺不禁回想起,方才在綴霞宮門前,端妃似笑非笑地說道:「夫妻相這個詞兒,太子妃可曾聽過?」

    一頓,她幾乎毫不諱言地說道:「當初不知道有多少人,認為太子爺是娶了個軟綿綿的小白兔入門,沒城府,好拿捏,結果……」

    端妃輕輕地「嘖」了聲,不再繼續往下說。

    思及此,姚思淺重新把視線落回那頭「大灰狼」身上。而魏旻言碰巧仰起頭,懶洋洋地問道:「發什麼怔,嗯?」

    姚思淺聞言,立馬連蹦帶跳地跑上前,小小的腦袋依在魏旻言肩頭,撒嬌道:「你瞧,我像不像是那種入了狼口的貌美小白兔精?」

    魏旻言:「……」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窩裡的小白兔便自顧自拿起擺在面前的奏章。

    翻閱半晌,姚思淺忍不住疑問出聲,「明明前兩日才道控制住了災情,這會兒卻又改口說蔓延開了,說辭是否有些反覆?」

    雖說女子不得干政,但魏旻言從來也不用宮規約束她,反倒放任著姚思淺,將案前那一摞摞的奏章看了個大半。

    到後來,姚思淺一閉上眼,腦海中就全是各地官員們那些文謅謅的詞兒,繁複又不實。

    姚思淺不曾讀過這般正式而艱澀的文書,這時早已失去耐心。

    每本只看了眼開頭,匆匆掃過內容便重新闔起,嘴上止不住地碎語道:「這一本本的奏章,所談皆是關於災情之事,半句都沒有提到不久前剛結束的戰爭,好像所有人都遺忘了這件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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