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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09:17 作者: 妙了個喵兒
江茹詩穿戴著雲肩,上頭墜以吊穗、鈴鐺等裝飾,行走間環佩輕響,彩線飄搖,仿若彩羽仙子般華美奪目。
江茹詩沿著床邊坐下,溫聲細語地問道:「皇上可用過午膳了?」
聞言,皇帝上翹而又稀疏的眉挑了挑,裝模作樣似地抽鼻子,笑道:「用了些清粥小菜。朕記得其中也沒哪道是添了醋的,怎麼這房裡卻飄著股好大的醋味兒。」
江茹詩鬧著彆扭蹦下榻。
正巧旁邊有扇小窗,她幾乎不經思索便伸手敞開窗門。
「味兒大?那通一通風唄。」
皇帝現在的身子,如何經得起冷風的吹拂?
可他卻只是笑看著少女窈窕的背影,別說出言責怪,甚至連半句質疑聲都沒有。
這道又黏又膩的視線,讓江茹詩身軀微僵。緊接著,她便感受到一陣惡寒透過血液,迅速傳遍整個身體。
她不禁頓住,直到噁心的情緒稍微平復,才縮了縮手,轉而走回皇帝身邊。
江茹詩眉心微蹙,口中不由輕嘆一聲道:「皇上盡拿妾身取笑。」
皇帝伸長了手,將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攏至耳後。
皺巴巴的指尖,在江茹詩巴掌大的臉蛋兒,輕輕刮蹭了一下,柔得像是春蠶吐出來的細絲。
約莫年紀大的人,總會格外懷戀這類美好而青澀的事物。
因此,每當皇帝和小江氏獨處的時候,都會有股回到年輕時的錯覺,便也隨口打趣道:「朕哪裡是笑你?分明是哄著你。」
聽罷,江茹詩便以手肘撐著身體,連連往前湊近,道:「是嗎?那麼妾每日用老家那兒捎來的藥方,苦苦燉煮了兩個時辰的雞湯,您可有按時服用?」
頓上一頓,她又放軟了聲音,「皇上只需把龍體照顧妥當,就是對妾身天大的恩寵了。」
無論假意,抑或是真情,江茹詩這種細緻入微的關懷,都著實讓皇帝心裡無比舒坦。
他輕聲答應道:「這是自然,一日也不差。」
「有皇上這句話,妾也能稍微安心了。」
話音落地的同時,江茹詩挺直背脊,驟然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揚了揚尾音,似欲把內心的愉悅之情皆溢於言表。
然而,黑乎乎的中藥一碗碗喝下肚,皇帝的病情卻始終不見好轉,甚至有逐漸劣化的態勢。
……
時值秋末,大軍奉命班師回朝。
將士們再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北方荒地的寒冷,個個都穿套著厚重的冬袍,包裹嚴實。
為首的將領押解著北芩王,及當地的高階官員入京。
至於邊境數萬戰俘,則由天子最為親近的心腹任帆暫時接管。
將士們於初春時節出征,如今再回到京城,卻已經是萬里飄雪之時。
一場跨越疆域的大戰,整整持續了大半年,不知消耗多少民力及錢財。
但,這還不足以為戰爭劃下句點。
為著風風光光迎接歸來的大軍,皇帝強打起精神氣兒,佇立在城門上吹了半天的寒風。
相比起來,此時正在廊下避風的姚思淺,則顯得無拘無束許多。
紅杏擔心自家主子站久,難免腿酸,便就近借了條毛呢毯子鋪在階梯上,供她坐著小憩。
姚思淺晃蕩著兩條細白的小腿,時而高,時而低。
偶爾擺動的幅度大了,會牽扯起裙擺,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腳踝。纖瘦小巧,彰顯出濃濃的女人味。
但見她忽然轉頭,聲音軟綿綿地道:「紅杏,我口有些干,能不能向附近的宮室討杯茶水來喝?」
口氣嬌滴滴的,又像是個長不大的小姑娘。
語落,應聲響起的卻不是紅杏的回答,反倒是道陌生女子嫵媚而低迷的笑聲。
「妾久仰太子妃娘娘之名,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娘娘的氣質,當真不同於尋常女子。」
她聲音柔弱,妖媚,甚或隱隱帶著頹廢,仿佛靡靡之音,聽來叫人喪志沉淪。
見狀,青桃連忙附在姚思淺耳畔,低聲提醒道:「娘娘,這位是康王爺的側妃龐氏。」
姚思淺眼皮微抬,目光在龐氏濃妝艷抹的面上一掃而過。
心底暗暗想道,這蘇景桓口味是真廣,環肥燕瘦各種各樣的女人都入得了他的眼。
龐氏和趙瑾芸可謂是兩個極端,一個清冷矜貴,另一個……騷得沒邊兒。
思及此,姚思淺眉眼間的興致逐漸淡下,顯然不願多加攀談。
龐氏待要再開口,身後卻傳來男子威嚴,卻刻意放柔的嗓音。「走了,我們回家。」
而姚思淺幾乎是在聽見這個聲音的瞬間,便從石階上蹦起,一下消失在龐氏的視線範圍,直直奔向方才出聲的男子。
她無比自然地挽著他的手,開始絮絮叨叨地述說起這一上午時間有多漫長,又有多無趣。
至於那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子,則不自覺地將高大的身軀下傾,靠近她,嘴上不忘應著聲。
感情好到旁若無人,而且直接無視了龐氏的存在。
直到走得遠了,姚思淺都沒有意識到有個人被自己忘在腦後。
魏旻言偏了偏頭,一言不發地注視著自己身旁,這個仿佛永遠有說不完的話兒的姑娘,眼睛和嘴角都溢滿了寵溺的笑容。
兩人又朝前幾步,魏旻言反手捉住她白皙的皓腕,把姚思淺帶往相反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