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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09:17 作者: 妙了個喵兒
江茹詩搓了搓早已凍裂的手,又往宮燈中添上足量的燈芯, 而後轉身回屋。
繼上周連續值了四天的夜班後, 今晚她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
偏偏……有人不肯讓她安生。
當日, 皇帝說好聽的是讓她留在御前任掌燈。實則防心未減,刻意把江茹詩安排到邊邊角角, 壓根兒不叫她有近身的機會。
因著皇帝的態度冷淡,她分配到的住所, 比起尋常的御前宮女亦是硬生生低了一等。
西向的屋子, 悶熱、不易通風也就罷了,偏偏還窄小的很。八張矮床並連著, 愣是把人擠出一身汗。
江茹詩倒也認命, 掀起被單,便欲往上躺。
不曾想, 布衾底下竟猛然竄出一條赤煉蛇,來勢又急又凶,直直朝她探出兩根尖細的長牙。
好在江茹詩從前在農莊見慣了蛇,這會兒一伸手, 就死死地掐住那條毒蛇的七寸, 令它動彈不得。
儘管性命無虞, 她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
大冬天的,如何會有蛇在這四處亂竄?除了人為,江茹詩實在想不出第二種可能性。
皇帝忙於朝政, 這下只怕早就將她這個人的存在給拋諸腦後。而放眼全後宮,唯獨一人會做出這種事。
江茹詩冷冷一笑,既然她這個姨母想搞事,那自己就替她把事情搞得大一點兒。
最好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到時候誰也別想摘出去。
思及此,江茹詩心下一狠,卻是把握在手中的赤煉蛇暗暗放進鄰近宮女的被窩中……
隔日下午,姚思淺正著手給魏旻言磨墨。
她仍是初學者,雖然下足了苦心,研磨的速度依舊趕不上魏旻言的奮筆疾書。
小安子見自家太子爺時不時得撂下筆來,等手腳慢的太子妃,少不得把政務都給耽擱住。不由得生出幾分多管閒事的心理,走上前道:「磨墨這種小事兒,要不還是交由奴才來做吧?」
姚思淺瞅著自個兒磨出來的成品,的確是不如小安子的細膩。聞言,便輕輕擱下硯條,道:「也好,我約莫是不適合悶在書房的。」
小安子正要從她手中接過器具,卻聽得魏旻言淡淡地開口道:「非人磨墨,而是墨磨人。你若是心態不靜,自然很難磨好墨。」
語落,魏旻言看她只是木木的怔在原地,便說:「再來。」
緊接著,又手把手指導道:「你先嘗試看看研磨,只需來回直推,速度上會更快。」
小安子這人是聰明不足,忠心有餘。
眼看那瀟灑少年搭著佳人的纖纖玉手,一下復一下,輕聲地教導著。這心裡邊既是安慰,又難免感概。
從前他總擔心殿下想不開,大好的年歲卻成天和書籍為伍。
然而,當殿下真正有了紅顏在側,生活起居樣樣皆不再需要他們這些個下人操心,竟又無端的覺得有些寂寞。
複雜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一道驚人的消息迅速地占據了眾人的心神——
御前出大事了。
傳信的小太監仿佛講話本似的,繪聲繪影地描述著事發的經過,「昨兒個夜裡,先是長安姑娘遭蛇咬了一口,幸好毒液尚未入骨,才算是勉強救活。」
「今兒一早,倒換成長歡姑娘誤食了毒蕈,又是嘔吐又是腹瀉的,整個人被折騰的毫無血色。」
「再到下午,卻是屋子裡的香料摻入了毒物。長信姑娘聞著聞著,時間一久就暈了過去……」
說到最後,他亦忍不住嫌晦氣,「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統共也就八位宮女住在那,居然有一半同時出了事兒。」
「這回啊,別說皇后娘娘,便是皇上都受了驚動。聖口一開,吩咐務必徹查到底。」
小太監說的是口沫橫飛,魏旻言卻連嘴唇都不動半下,不免澆人冷水。
他頓時就沒了再談的興致,直到姚思淺出聲打破沉默,「不知那裡是否有位姓江的姑娘,她可還好?」
「娘娘問的是新調去的茹詩姑娘?」一頓,「挺好的。也就是受了點驚嚇,倒不礙事。這不,皇后娘娘剛才傳了人去問話。」
聞言,姚思淺不禁轉過頭,與魏旻言對視了幾秒鐘。便見後者擺了擺手,向那小太監說道:「知道了,下去吧。」
待到閒雜人等都散盡,姚思淺仍擔心隔牆有耳。
只得把聲音低了又低,用僅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問道:「我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像江氏那樣的老狐狸,會做出這種亂槍打鳥的蠢事。」
魏旻言擱下手中的卷宗,沉吟半晌才說道:「真不知該說『她』是膽子大好,還是不惜命好,竟敢這般明目張胆地動手腳,況且……」
魏旻言禁不住皺了皺眉。
江茹詩因著自己和江貴妃的私怨,居然把一群無辜的宮女都給牽扯進來。難道,這種狠心的本性還能是江氏一脈代代相傳的不成?
至於鳳儀宮那頭,帝後兩人端坐在主位,眼睜睜看著底下四名宮娥哭成淚人兒,一個賽一個的可憐。
皇帝年紀大了,最是見不得年輕小姑娘哭。這會兒就揉了揉眼角的穴位,問道:「你們當中倒是來個人解釋解釋,這兩日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語氣微頓,皇帝便隨手指了外表看起來最為冷靜的一個,「你,說說。」
江茹詩乍然被點了名,面上適度地裝出幾分詫異之情。而後,顫巍巍地挪著小步子上前。誰知前腳忽然絆住了過長的裙擺,直摔了跤,索性雙膝跪地不起,「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