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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7:09:17 作者: 妙了個喵兒
    她稍稍往魏旻言身後靠近幾步, 像是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面。

    魏旻言會意,把面朝向那刺史就說道:「本宮原不過前來視察, 不必如此大的陣仗。否則,耽誤了正經事反倒不好。」

    刺史聞言, 便轉過頭, 吩咐底下的部屬們各自忙活去。

    最終,只留下一名關係親近的佐官隨侍。

    「殿下, 時辰不早。」

    「臣在府中擺了桌宴席替殿下接風, 還望殿下不嫌粗陋。」

    他這話說得當真是謙卑了。

    江南刺史為朝中三品大員,平日餐桌上象箸玉杯, 頗為奢侈。若是這都叫做粗陋,還有什麼是可以稱為精緻的呢?

    魏旻言心裡嘀咕著,嘴上仍應了聲「好」。

    而後,卻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 說道:「太子妃不喜食辣, 生薑、胡椒、芥末這類的辛香料能免則免。」

    那刺史禁不住愣了神兒。

    按理來說, 太子爺日理萬機,大抵無法每頓飯都陪著太子妃用膳。這樣的情況下,卻能把嬌妻的口味記得清清楚楚, 果真是煞費心思。

    思及此,他不由回想起前幾天,與幕僚商議宴席的事宜時,有名參謀上報說,「京中傳言,太子爺將髮妻看得極重,因此十分憎惡那些花天酒地的浪蕩子。大人若是安排清倌人獻舞,只怕反招殿下的不喜。」

    當時,他還覺得此言誇大了。

    清倌兒雖是歡場女子,但才性比起正經的官家小姐只增不減,能歌善舞,那是風雅的很。

    即便自詡清高的文人,也喜愛約幾個清倌同游,可……咱們這位太子爺,是真不接地氣啊!

    魏旻言自是生不出多餘的心思,去干涉他內心的糾結,只淡淡地將視線從他身上抽回。隨後,便把大手背過身後,遞到姚思淺面前晃了晃,道:「牽好。」

    姚思淺也不扭捏,當著眾人的面就握了上去。直至手指緊扣著手指,才甜絲絲地笑道:「走吧。」

    當地官吏原本倒是備妥了接送的馬車,可魏旻言偏偏說要微服上街繞繞,一通道理講得前者也不得不同意下來。

    只得戰戰兢兢地,調配了足量的護衛,以免半途中出什麼妖蛾子。

    然而,千防萬防的,還是防不住有心人挑事。

    行至最繁華那條街時,便見小販前團團包圍著一群人。市民的喧鬧聲此起彼落,幾乎掩蓋了他嘶聲叫賣的聲音。

    姚思淺禁不住好奇地問道:「這前頭是出什麼事兒了?怎麼擠成這副水泄不通的樣子。」

    魏旻言微眯起眼,似從中嗅到了一絲貓膩,便低下頭,附在姚思淺耳畔輕語道:「你在這裡等著,我過去看看,馬上回來。」

    他乍一鬆手,卻被姚思淺加倍地握緊,「我也想去,我……」

    魏旻言直勾勾地盯著她,一直到在她眼中看見毫不閃爍的堅定之情。他思索良久,終於還是嘆了口氣,道:「好吧。」

    刺史見狀,忙不迭出聲阻止道:「殿下,要不臣讓人來清個道吧?否則,要是碰傷了您和娘娘,這可沒人擔待得起。」

    聞言,魏旻言卻搖搖頭道:「若是用上官威,豈不枉了我特意換上這一身常服?」

    說罷,他也不待對方回答,攜著姚思淺的小手便往人潮最為密集之處擠去。

    然而,當姚思淺好不容易擠入人群後,倒是真有些後悔沒聽魏旻言的話,待在原地等著。

    她只覺得自己像是汪洋中的一條小船,幾乎是被動地被人流推著前進。

    好在有魏旻言,用雙臂緊緊箍著她嬌軟的身子,把人兒護了個嚴實,壓根不讓其他人有機會碰觸到她的汗毛。

    待兩人費盡力氣,擠到了前面,才恍然發現這小販賣的稀罕物什不是旁的,竟是個活生生的人!

    姚思淺目光下移,便見那年齡與她相仿的少女正雙膝跪地,周身裹著塊破破爛爛的麻布,僅能勉強蔽體。

    少女似能覺察到姚思淺的注視,便抬起頭,對上她的眼光。只是那雙眸子毫無靈氣,像是心死了一樣。

    姚思淺尚在閨中時,雖也有所耳聞奴隸販賣的事,但總歸是沒有親眼瞧見。

    這會兒,看到這般血淋淋的事實,不由得嚇得後退兩步,正巧整個人撞進魏旻言的懷中。

    魏旻言心知這小姑娘是給嚇著了,禁不住也皺了皺眉。

    他這邊還未盤算好下一步該如何,反倒是那人販子先開了口。

    「這位爺,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不知家裡是否缺個人侍候?」

    販子的視線,在魏旻言的衣著配飾上不斷打轉。

    他雖然穿了身素麵的袍服,但緞子卻是上好的。更何況,還有這份矜貴不凡的氣度,那可是普通人偽裝不出的。

    「這小妮子從前還是個官家千金,不僅識字,還懂些詩詞曲賦的……」

    他頓上一頓,竟伸手捏住了少女的尖尖的下巴,逼迫她仰起臉。 「大爺,別看她現在模樣狼狽,好生打扮打扮,也不失為美人兒。」

    魏旻言正打算回絕,不曾想,身前的小姑娘卻突然冒出了聲,「我想替她贖身,需要多少銀兩?」

    那販子乍一看,出聲的是個美貌的佳人,倒也是震驚好半晌。

    只不過,隨即又露出了生意人的本性,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道:「這原來是五十兩,但我與夫人有眼緣,算四十兩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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