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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56:49 作者: 青垚
    《改盡江山舊》作者:青垚【完結+番外】

    內容介紹:

    天下第一美人、當今皇上的妹妹----十三公主,要去和親下嫁給五十三歲的胡狄王做汗妃。年輕氣盛的親王承鐸,因不滿皇兄這種出賣妹妹的做法,而私上燕州一舉突襲殲滅了前來迎親的胡狄軍隊。突襲後,承鐸掠來一名神秘又美麗的啞巴女奴----茶茶,並把其留在身邊侍寢。然而,欲望高升的背後,一系列下毒、暗殺等事件的出現讓茶茶的身份顯得更加撲朔迷離。在一次次試探與掩藏中,二人的感情也經歷了諸多的波折。

    江山?美人?人性?愛情?忠貞?欲望?

    山重水複間,原來還有更大的陰謀……

    誰才是真正的幕後之敵?誰又是值得信賴的朋友?

    一部關於朝堂和戰場的架空故事,一場圍繞皇權之爭的宮心詭計,一段早有約定卻又經歷生離死別的傳奇愛戀。

    不是東籬jú下人,但從方寸論乾坤。

    青梅煮酒男兒事,歸來記取雪三分。

    【

    第一章 生變

    夕陽西下時,一道黃沙自路邊揚起,一人一馬疾馳而來。

    今天是這邊陲小鎮上的集日。年關將至,集上比往日熱鬧許多,鞍轡餘糧,布帛釵花,算是應有盡有。馬蹄聲疾勁而來,人們紛紛注目。那馬極其雄壯,馬上是個青衣錦服的年輕人,左手按劍,右手執轡,眉宇疏淡,似有所思。眾人斜身避讓,不過眨眼工夫,他已馳過這兩邊擺滿年貨的狹道,絕塵而去。

    眾人看著那道裹著塵沙的影子搖搖頭,市集很快又恢復了雜亂中的平淡緩慢。臨街的小茶肆里,疏疏散散坐著五六個歇腳的人。一個獵戶打扮的漢子,敲了敲菸袋鍋子,向旁邊悠哉游哉喝茶的老頭子借了個火,眼睛指點著那年輕人的背影,道:「看這樣子像是上京來的呢。」

    「是啊,十三公主就要來了。趙將軍昨天已經傳下令來,明起城裡戒嚴,不要上街瞎逛,公主要從這兒出關呢。」老頭子抿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說。

    「哎喲,老爺子不瞞您說,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縣官呢,別說是皇上的妹妹了。京中傳說,這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

    「哼!」老頭不屑地搖搖頭,「那又怎麼樣?天下第一美人也是送給五十三歲的老頭做汗妃去。」

    「哈,老爺子你這是眼紅,絕對是眼紅,哈哈哈。」說著,兩人都嘿嘿地笑了起來。

    老頭嗆了一下,乾咳兩聲:「胡狄那老頭子可比我這老頭子難纏多了。我看這哪是和親啊,這麼多兵,人過去了也未必能省事,咳咳。」

    那獵戶一驚,苦了臉低聲道:「怎麼,難道還要打?」

    「難說,三十萬毛子兵在這燕州北境坐等著。這領兵的休屠王可是胡狄大汗手下的第一干將。當年他打到燕州南鎮,殺了多少人啊。」老頭撫著胸口說。

    聽他如此一提,大家都忍不住唏噓起來。

    角落裡的舊木桌上浸著斑斑點點的茶漬,襯著桌旁少女的衣衫分外明艷。她略低著頭靜靜聽了一會閒話,側轉身朝著那錦衣年輕人去遠的方向張望了片刻,回頭對同桌一個著粗布藍衫的人說道:「哥哥,這個來和親的公主聽說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那藍衣人雖穿著粗布衣衫,卻長得俊雅斯文,只二十五六的模樣,眼色是與面龐不相稱的沉斂。看他打扮像個農人,看他面目卻像個讀書人。他沒有理會那少女,手上把玩著三枚銅錢,往桌上一擲,零碎地「曠當」響著。他沉默地收起來,再擲。

    「哥哥,我想看看這第一美人長什麼樣子。」紅衣少女嬉笑道。

    布衣男子這才抬頭,瞪她一眼,語氣卻依然平靜道:「別胡鬧!」伸手把錢撿起,眉頭皺了起來。

    少女看他手上把弄著銅錢,便道:「你在問筮?」

    「嗯。」

    「問什麼?」

    男子不答,沉默地看著道旁那漸漸沉澱的揚塵。他放眼檐外,鎮上的百姓一如往常地行走坐臥,雖生生不息,卻將這片天地化為一個停滯的景象。那是水墨畫上的大漠秋聲,美則美矣,卻美得千年不變。

    「哥哥!」紅衣少女叫了一聲,明眸皓齒都襯著對這位仁兄神遊八極的不悅。

    布衣男子站起來走到酒肆門口,抬頭望了望天空鉛灰色的雲朵,浮上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他不明所指地說:「沒什麼,添上點衣服,這天要變了。」

    *

    上將軍趙隼的軍營就在燕州城外十五里,那裡駐紮的三萬大軍都是多年來平敵蕩寇的善戰之師。此時,趙隼的內帳里卻站著另外兩個人,風塵僕僕。其中一人朝里站著,體格健壯高大,臉廓剛毅,鐵塔一般的身材,襯得帳子都顯狹小。他朝帳榻上躬身道:「我才往軍中探來,咱們的嫡系將領們都知會了,趙李二位老將軍沒敢驚動。」

    榻上坐著的人抬腿站了起來,背對的燈火隱約映襯出英挺的五官,一身黑色勁裝,顯得他身形愈加挺拔修長。這人瀟灑地一撩衣擺,走到帳門口,斜挑了帳簾,向外看著動靜,唇邊似笑非笑道:「這些老人家資歷深,做派穩,我也不好十分強令。何況,這次是背了朝廷來的。」

    鐵塔漢子貌似有些躊躇:「咱們真要這麼幹?」

    黑衣男子眉毛一揚:「怎麼?怕了?!」

    鐵塔搖頭,道:「不怕!可是皇上並未詔命……」

    黑衣男子輕哼一聲,放下帘子轉過來道:「當初商議這事時,我就極言不可,可是南徐戰事正緊,上京那群內閣參政們議來議去,就議出這麼個辦法來。我一路趕回上京,人卻已經送走了。皇上的意思,先穩住這些老毛子兩天,等朝廷騰出手來再打理他們。皇上是皇上,為國家計,什麼都可以犧牲。我卻是容不得的。」

    鐵塔想了想,道:「皇上的想法也未嘗沒有道理。國家連年征戰,國力不濟。若再和北邊大打起來,只怕經不起這般消耗。」

    黑衣男子微微搖頭,「那也要看怎麼打!難道打不起就賣妹妹?那先帝生兒子來作什麼用?弄個女孩家去抵擋,我也沒臉再做這大將軍,統御三軍了。」

    正說話間,帳簾一動,進來了全身玄甲的趙隼,密不透風的帳內,火光掩映下,他黎黑的臉膛如生硬的古銅,眉眼一彎,卻又格外生動。他略掃一眼帳內,便向勁裝黑衣人倒身拜下,道:「末將來遲,王爺勿怪。」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揚手道:「不怪。」正是靖遠親王承鐸。

    趙隼立起身來,道:「王爺要的人,我都召來了,正在中軍大帳聽候差派。另外,哲仁回來了。」

    承鐸拂衣坐下,頷首道:「讓他進來。」

    一個青衣錦服的年輕人閃身入內,單膝點地行了個禮,便按劍而立。

    承鐸道:「如何?」

    年輕人恭敬地答道:「屬下按主子說的,從燕州邊鎮一路巡查了九個關口,都沒什麼動靜。最近的胡人兵馬離邊防五里。因為朝廷日前恩准和親的緣故,他們估摸我們不會出戰,疏於防範。燕州稍遠一點的鎮子,百姓還趕集辦年貨呢。」

    「這樣才好,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來了。」承鐸笑一笑,一手在桌上輕點著,沉默片刻,突然又叫道:「楊酉林。」

    「在。」鐵塔應聲答道。

    「十三公主那邊安排得如何?」

    「已經安排哲修護送回京了,王爺的手札也一併交給公主轉呈皇上了。」

    承鐸點點頭道:「嗯,承錦聰明,見了皇兄必然會把我的意思說好。」說著抬頭看去,卻見楊、趙兩人都面有憂色,他瞭然一笑,放緩聲音道:「沒打起來時,朝廷上爭論不休;打起來了,一切就我說了算。所以,打了再說!」

    兩日後的夤夜,楊酉林引兵繞過休屠王的前陣,輕騎一夜往返兩百里,直搗了休屠王大營。趙隼兵出休屠王左翼,硬生生將休屠王的左路軍切離了大軍,逼到燕州以東。休屠王措手不及,根本無法迎戰便倉促北逃。

    一時間漁陽鼓傳,邊聲四起。這燕、雲二州的千里疆界上,南北兩軍都應聲而動。這個年,想是不能太太平平地過了。而這胡天胡地里,竟又飄起了鵝毛大雪,旬月不停,大有一改江山舊顏之勢。

    *

    遠遠的山崗上,承鐸一騎當先,一身明光鎧甲與雪地相映,熠熠生輝。他身後是一路跟隨的從騎和上將軍趙隼。趙隼一夜血戰,凌晨才趕回中軍,從人到馬已是一身疲憊,惟有一雙眼睛還炯炯有神,此時隨著承鐸巡弋而來。

    「這裡的天啊,就是說變就變。昨天一夜都在雪地里滾,馬蹄子打滑,好不容易才摸了過去。不過那些胡人也沒想到這麼大雪天會有突襲,一個個都窩在帳篷里喝酒吃肉。我們走到大寨不足百米了,哨兵才發現……」趙隼原本是世家子弟,少年時就跟承鐸一處鬧,所以在他面前也隨意許多。

    承鐸耳朵聽著趙隼精力過甚的演講,眼睛卻溜著沿路幾個逶迤而行的邊民百姓,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心中一動,停下來,喚住一個背著柴荷,走得不慌不忙的青年人。

    「昨夜兵戎之聲你們可聽見?」

    「什麼?」那青年人看他騎裝勁甲,英武不凡,有點失措地問。

    「呃,就是我們和胡人打仗了,你們知道不,害怕不?」承鐸的聲音舒緩和悅。

    青年人見他神色親和,撓一撓頭巾說:「哦,知道的。昨日就沒有出來,知道軍爺們要來,買足米麵守在家裡。還有不少人,連夜趕到南邊親戚家去了。」

    承鐸仍然溫和地問:「那你為什麼不走呢?」

    「俺爹腿腳不好。這不,今天背上兩天的柴,這兩日都不出門了。軍爺,這仗要打多久?」

    「不久了。你們怎麼知道大軍要來的?」承鐸微微笑。

    「是東方先生說的。」

    承鐸掃一眼趙隼,趙隼立刻稟道:「此人複姓東方,住在平遙鎮西的無名谷,是個山野農夫,常常來這邊集上販賣些自家產的谷豆。他時常說些風雨時令給農人們作為耕種的指導,沒有不準的,所以大家都比較信服他,稱他為東方先生。」

    承鐸臉色平淡,沒有任何表情,不輕不重地說:「農人說說時令也就是了,枉議軍事國政便是僭禮逾分。」言罷,扭頭便走,一路行上那高坡,正對著昨夜激戰的山腳。敵寨依山而扎,已燒成一片灰燼。迎面是楊酉林策馬上山來,馬背上搭著什麼東西。走近來,才見長發委地,是個白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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