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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49:41 作者: 木浮生
經過搬遷事件中,劉啟不離不棄,義勇幫忙的考察以後,我們寢室的其他人覺得劉啟已經是繼白霖的李師兄之後,跟大家培養革命友誼的大好青年。
於是當李師兄因為考研成功,請大家吃升學慶功宴的時候,白霖堅持要叫上劉啟。
「劉啟哥哥是我哥們,你不請他就是看不起他。你看不起他,就等於看不起白霖我!」白霖放下狠話。
李師兄百般滋味地聽從了白霖的話。
趙小棠這一次十分贊同白霖的做法,她語重心長地說:「小桐,男人這種生物,需要處處撒網,重點培養。你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吃飯的時候整好一桌人,李師兄的五個同好,我們宿舍四個,加上劉啟。
李師兄的那些同學,都知道他痴迷白霖的那檔子事,不停地拿他倆開玩笑,以便於藉機製造曖昧氣氛。白霖為了讓大家的嬉笑眼光從她身上轉走,便不停地將話題移到我和劉啟這邊。
而趙小棠就跟一個冰山美人一樣,要麼不搭理人,要麼冒一句驚世駭俗的語言出來。
宋琪琪埋頭吃飯,別人叫到她就眯眼笑笑。
從餐館裡面出來,大伙兒準備從校園裡穿出去,然後到北門那家歌廳去唱歌。
路過商業街的小賣部,白霖說天氣太熱,請大家吃冰激淋。男生們為了維持光輝穩重的形象,一一搖頭拒絕。
只要有好吃的,我都是來者不拒。於是,我哼著小調,一邊拿著小勺舀裡面的冰激淋往嘴裡送,一邊跟著一群人走在學校的林蔭大道上。
劉啟在旁邊,白霖等人隨後。
趙小棠也沒吃,還提醒我:「你好歹顧及下你的形象和體型吧,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
白霖反駁說:「我們這叫自由自在,享受生活。」
「對!」我轉身附和白霖。
當我調頭向前的時候,風正好吹來,將耳邊散落的髮絲吹到我嘴裡,和嘴角殘留的冰激凌沾到一塊兒了。
劉啟從掏出一張紙巾遞給我,笑著說:「瞧你這吃相。」然後順手將我嘴邊的髮絲撥開。
我當時右手拿著勺子,左手端著冰激淋盒,輕輕地愣了一下。
白霖首先看到這個舉動,頓時樂開花,還模仿劉啟動作,添油加醋地說:「小桐,瞧你這吃相,好可愛。」
李師兄和宋琪琪等人也忍不住笑了。
劉啟也跟著笑了笑,靦腆地垂頭。
我佯怒,對白霖喊:「你再學來試試!」
白霖便笑得更猖狂,「喲,小桐,你害羞了。」
我立刻上前就想揪住她,封住她的嘴。沒想到她卻跟條泥鰍似的,一下子溜到劉啟的背後,嬉笑說:「劉啟哥哥,你看,你家小桐惱羞成怒了。」
我去抓她,她卻拉著劉啟在面前做擋箭牌。
我動作沒她敏捷,加上手裡拿著冰激淋,劉啟又夾在中間,怎麼都不成功。我咬牙說:「等我扔了東西來抓你。」然後撒腿轉身扔垃圾。
卻不想撞到一個人胸口上。
那人的白色襯衫,胸前一大片,頓時被糙莓冰激淋的殘渣潤成了粉紅色。
白霖也沒笑了。
我聽見李師兄叫:「慕老師。」
白霖和其他幾個師兄也跟著稱呼了一聲。
我抬頭,看到慕承和,急忙後退兩步。
他問:「什麼這麼高興?」
我不知道這句話是問我,還是問別人,因為這裡一半以上的人他都應該認識,所以沒好貿然回答他。
宋琪琪急忙抹出紙巾,塞給我。我拿著那沓厚厚的紙,抬起手,停在空中,卻沒敢下手。
這麼一看,發現他的襯衣不是純白的,而是帶著淡淡的藍色。可是再仔細看,那並不是單純的藍色,而是一行行細密的,帶藍色的,豎條暗紋。
冰激淋已經化開,透過薄薄的布料,滲到皮膚上。
我不禁想,那種甜膩膩的感覺,肯定挺難受的。
李師兄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解釋說:「是我快到研究生院報導了,請大伙兒吃飯。」
慕承和點點頭,接過我手裡的紙巾,隨意地擦了兩下身前的污漬。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在我們後面的,是否看到劉啟對我的親昵,又是否聽到白霖的那些調侃我和劉啟的話。
可是,就算他看到了。那又有什麼呢。
白霖惆悵的說:「慕老師啊,讓薛桐給你洗了吧,或者賠你一件。」
我不敢看慕承和,卻隱約感受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滑過,再從劉啟身上帶過,最後掃過所有人,眯著那雙清亮的眼睛,淡淡一笑:「不用了,沒那麼金貴。你們好好玩,我去辦公室。」
語罷,就繞道離開。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趙小棠痴痴地說:「這個就是你們傳說中的慕老師?」這是她初次見到慕承和。
「不是他,還能是誰。」白霖說。
「這哪兒是人啊,」情聖趙小棠興嘆,「明明就是九天玄女下凡塵。」
我們其餘九個一同沉默了。
最後,李師兄發現一個問題:「我記得剛才慕老師不說他要到辦公室嗎?」
另外一位師兄答:「是啊。」
李師兄又問:「可是,他剛才去的方向明明是圖書館吧?」
白霖說:「人家慕老師先回圖書館換衣服,不可以啊?」
我們再次默然。
本部的宿舍和西區不一樣,並非是女生一個大院,而是女生樓和男生樓,相互之間毫無規律地穿插著。
我們宿舍的陽台正對著對面某個系男生樓的窗戶,中間大概有十米的間距。
全校的電視機都是一個牌子,有時候我們的遙控器不知道掉到那個旮旯里了,就跑到隔壁去借來用。
結果,有一回突然發現電視在沒人控制的情況下,自己換台了,跳到番茄衛視。
我說:「難不成這電視年生太久,抽筋了?」
白霖聳聳肩:「也許吧。」
然後,我又撥回芒果台,一分鐘以後又成了番茄衛視。
白霖也開始覺得詭異了。
「難道它喜歡番茄,不喜歡芒果?」我問白霖,隨帶琢磨了下我們這位新朋友的嗜好。
最後才發現,搗鬼的不是電視機,而是對面樓的男生。電視機對著陽台,那邊是男生樓。他們的遙控器正好在可以控制我們的電視。
後來,我們閒來無事也以其人之道壞其人之身。
就在這種愉快新奇的新校區生活氛圍下,卻發生了大學期間,我們宿舍最震驚的一件事情。
那天是星期一。
我們一早有精讀課。趙小棠在寢室里弄頭髮,磨嘰了半天,到教室已經遲到了。精讀老師早就習慣她這樣,連頭也懶得抬。
因為外語專業教育的獨特性,一個班只有二十個同學。位置也比較固定,所以誰缺席一目了然。
另外一個不利的就是,回答問題輪得特別快。
因而我們四個喜歡坐在一塊,以宋琪琪為中心。這樣,被點名翻譯的時候,可以相互幫助。
趙小棠是最後一個進教室的。
十分鐘之後,門口又出現一人,一個年輕陌生的女人。
她敲了下門,問:「請問這是英文系一班嗎?」
她問得還比較有禮貌,卻看不出有什麼事情,於是泛讀老師答是。
女人得到確定答案後,朝講台下掃視一眼說:「我找下宋琪琪。」
宋琪琪詫異抬頭,給老師打了招呼後狐疑地走出去。
女人看到跟前的宋琪琪,確認道:「你就是宋琪琪?」
宋琪琪點頭:「是我,有什麼事嗎?」
那個「嗎」字還沒說完,女人揚起一掌就跟宋琪琪摑下去,「怕----」地一聲,清脆地迴蕩在走廊上。
我們坐在教室里看著這一幕,都倏然一驚,呆了。
隨著那個巴掌,女人露出原型尖聲罵道:「你們學校怎麼有你這種學生,敢勾引我老公。」一邊說,還一邊順手揪住她的頭髮,露出猙獰的神色,另一隻手去扯她的頭髮。
這下,我們終於反應過來。
白霖坐外邊,第一個衝過去推開那女的。
其他同學呼啦一下擠出門,都申討那女的
「怎麼打人啊?」
「你憑什麼打人!」
女人被掀了個踉蹌,再看到我們這麼多人一起對付她,更加地歇斯底里了,手裡揪住宋琪琪的長髮不放,繼續提高聲音唾罵道:「說我憑什麼打人?就憑她勾引我老公,破壞我家庭。狐狸精,他還當過你老師呢!」
我們三人都是一怔。
這個動靜響徹整個七樓的走廊,很多班都停下課,圍出很多人看熱鬧。
最後,驚動了系上的領導。
在老師們的勸解下,女人才停止了謾罵,一起去了辦公室。
女人冷靜後,帶著眼淚道出事情原委。我們這下才知道,她是肖正的妻子,倆人居然已經結婚三年。
我震驚了,看著宋琪琪都說不出話來。
宋琪琪一直垂頭不語,那個鮮明的五指印赫然掛在臉上。
系主任說:「不可能啊。宋琪琪是我們英文系最品學兼優的同學,是不是哪裡誤會了。」
肖正的妻子抹了抹眼淚,冷嗤下,「誤會?」
趙小棠三步走上去,站在宋琪琪的跟前,「琪琪!」
宋琪琪埋頭,整個人麻木一般,還是不說話,也不看人。
趙小棠說:「宋琪琪,你告訴她,說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肖正已經結婚了,都是他騙你的,你比他小那麼多歲,還是學生,他騙你多容易啊,就像大人騙小孩一樣。」
緩緩地,我看到宋琪琪抬起臉,眼眶是空洞的,回答道:「不是。」
「從我十七歲開始愛上他,到現在,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騙我。」
「他說他結婚了,我說我不在乎;他說他不會為了我離婚,我說我不在乎。他說他也不會給我個好結果,我也說我不在乎。」宋琪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在這空曠的辦公室里顯得異常清晰。
然後,趙小棠的手抖了一下,抬起來,狠狠地扇了了宋琪琪一巴掌,「我打死你這個沒出息的!」
這麼多年,趙小棠對什麼都是很冷淡,連考試掛好些科,數次被輔導員警告不能拿到學位證,我見她也是冷笑著滿不在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