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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49:41 作者: 木浮生
聽見我們的笑聲,優優媽媽又推門而入,我和優優聊天的聲音戛然而止。
待她媽媽出去,優優小聲問:「薛老師,您堂姐後來成運動員了嗎?會參加奧運會嗎?」
「沒有。我也沒有成舞蹈家啊,能夠成功的人很少很少。」
「既然這樣,為什麼我媽媽又非要我學呢?」優優垂目。
我想了下,對她說:「爸爸媽媽有他們的苦心。有時候大人要你學什麼,並不是非要成為舞蹈家,音樂家,而是為了讓你更有修養,更有內涵,以後會有更多人會喜歡你。」
優優似懂非懂地看著我。
我眨了眨眼睛,「例如,優優班上有兩個男孩。一個學習好,體育好,還會彈琴也彈得超級棒;另外一個什麼都不會,功課也差,你說大家喜歡哪一個啊?」
「當然是第一個了。」優優立刻肯定地說。
「所以,別人也是這樣看你的啊。」我說。
後來,劉啟又叫我吃飯。在蘭州拉麵館裡,我大聲地將和優優的這些事情說出來。我選這個地方真是正確,人超級多,到處都充斥著油煙味,桌面也是油膩膩的,而且因為生意好,有時候還不得不好幾個不認識的人拼桌。在這種情況下,完全不能培養男女曖昧情感。
劉啟聽著聽著放下筷子說:「薛桐。」
「恩?」我頭也不抬,只顧自己大口地將面吸進嘴裡,發出很不淑女「哧哧」的聲音。
「我見過你彈琵琶。」
「啥時候?」我納悶。
「去年十月你們學院的迎新晚會上,你穿著一條粉紅色的旗袍,坐在舞台上,代表學生會彈了一首《陽春白雪》。」
我扯了紙巾擦了擦嘴,「那個啊,別提了。本來是系花同學要表演朝鮮舞的,結果她突然和主席鬧情緒,說不演了。然後他們才讓我趕鴨子上架似的,跑去湊數,臨時幫我去借了衣服和樂器,結果我彈到一半突然忘曲了,只好硬著頭皮將第一段彈了兩遍,然後灰溜溜地下場。」
這事情,至今回憶起來都是人生噩夢。
我這人有個好習慣,不喜歡回憶的事情,就使勁地往腦子外面趕,不去想它。過段時間,就跟真的忘了一樣。
過了一會兒,我想起來什麼,對劉啟說:「話說----我們學院開迎新晚會。你是計科院怎麼在現場?」
劉啟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說:「跟他們一起混進去,想參觀美女。」
我拍了拍哥們的肩頭,「你沒啥可害羞的。我也喜歡看美女,下次一起看。」然後我就開始細數我們學校在哪個地方蹲點,等到的美女最多。最後變成了我在他面前研究對比,究竟哪個系的美女品質高,且內外兼修。
聽著我滔滔不絕地說著這些,劉啟表情有些奇怪,吶吶說:「其實,無論別人如何漂亮,在我心中都比不過一個人。」
「那當然了!」我接過話題,「一般在男孩子心中最美麗、最偉大的女性莫過於自己的母親了。」
我說完這句很有哲理的話,頗有自豪感,於是拿起碗,大口地喝了半碗湯。再看劉啟的時候,覺得他的表情更詭異了。
4、
第二個星期,又是優優的課。我講到中途,她又睡著了。我側頭看了看孩子一臉疲憊的臉,放下課本,想叫她,手伸出一半又收回來。
我也將下巴隔在桌面上,望著牆壁發呆,呆了一會兒從包里掏出一個綠色的筆記本開始寫日記。
2月14日星期四天氣:陰轉小雪
今天是情節人,外面飄著小雪花,格外有種浪漫的感覺。
上午給彭羽上了課,中午在外面匆匆吃了一碗餃子,然後就在優優家旁邊的百貨公司里逛了一會兒。
很無趣的情人節,卻很充實。
閒下來的時候就會問自己,慕承和在做什麼呢?有沒有忘記今天是情人節呢?
我挺想跟他聯繫的,無論是電話也好簡訊也好,可是我又害怕。這樣曖昧的日子裡,我的任何舉動都會使他察覺到異樣吧。
中午在百貨公司的男裝部走了一圈,看到一個專櫃模特身上穿著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配著一條格子的圍巾,我忍不住停下來,想像著慕承和穿上它的樣子。
雖然他一點也不屬於我,可就是這麼在心中幻想一下也是滿心歡喜的。
慕老師,情人節快樂。^^
我從小就有記日記的習慣。小時候老媽還沒當獄警,而是在一個縣城裡教語文,對我特別嚴格。午休時間,如果我不睡午覺就必須寫日記。
所以,以後的十多年我都養成了這個習慣。隔三差五地,哪怕一倆句話,自己親手記下來才覺得踏實。
我收拾東西將手袋拿起來,開門出去。優優媽媽正坐在客廳里繡十字繡,看到我拿著包出來有些詫異,看了下牆上的鐘,急忙問:「就到時間了?」
她聲線提的有些高,頓時露出點情緒。
我忙解釋:「優優大概有些累了,講起來效果也不好,我下次給她補上吧,這次不算。」
她愣了下,點點頭,略有窘迫。
我立刻覺得我這話似乎挺過分的,寒暄了幾句急忙逃走了。
一轉眼天氣轉暖,開學也有好幾周了。
俄語課依舊是陳廷在上。上學期是慕承和給的分,全班同學沒有一個人被當,大家幾乎就山呼慕老師萬歲了。
趙曉棠又開始在寢室里發表自己的心得。
她說:「現在上網你們用什麼聯繫方式?」
「QQ啊。」我們三異口同聲地說。
趙小棠搖搖食指,「No。用msn比較顯得有檔次。」
白霖翻白眼,「趙小棠,你就作吧。」
趙小棠反擊:「作怎麼了?作才顯得矜持。」
她們激辯中,宋琪琪去插門,燒水,完全沒有興趣繼續聽下去。我則瞪著眼睛若有所思地呆望著她倆。
白霖問:「薛桐你傻了?」
我說:「我在想我也需要一個有品位的msn。」我找到突破口了。
白霖:「……」
隨即我拍案而起,大喊道:「小棠,幫我申請一個有品位的msn。小白,我借你電腦用用。」
事成之後,我喜滋滋地給慕承和發簡訊:「老師,你最近好麼?現在在幹嘛?」
兩分鐘後,他回我:「在家裡工作。」
我傻乎乎地笑了下,幾乎能夠想像他穿著雙拖鞋,戴著黑框眼鏡,去拿手機的模樣。
「在用電腦啊?」我又寫。
「恩。」
「我打擾你了沒?」
「沒有,正好休息下。」
我笑得更燦爛了,急忙再寫:「你用msn嗎?加我吧,陳老師讓我們寫一篇俄文的求職信,我發給你看看,幫我修改下行麼?」一個剛剛誕生五分鐘的msn就要擔負起艱巨的歷史任務。
「但是,我現在用這電腦不能用來上網。」
我滿腔的熱情,被他短短一句話給繞滅了,只得淒涼地寫:「我帳號是mailto:
[email protected]">p
[email protected]
[email protected]">p
[email protected],要是你有空可以加我。」
然後,他的簡訊就再也沒有回覆過來。
我放下手機,表情鬱悶地瀏覽網頁。兩分鐘後,突然msn提醒我有需驗證的系統消息,上面寫:「薛桐,我是慕承和。」
看到這七個字和兩個標點,我躍起來幾乎要抱住白霖尖叫了。
白霖說:「得了,快繼續。革命尚未成功,同學仍需努力。」
我平復了下心情,坐回電腦前。
慕承和:我換了台電腦,上來看看。求職信發給我吧。
Po3a:好的,謝謝老師。
慕承和:不客氣。
Po3a:嘿嘿,你居然就叫本名。
慕承和:Po3a就是Роза?
Po3a:被你一眼就看出來了。我覺得寫出來挺像你給我取的那個俄語名字,就隨手用了。
慕承和發了個笑臉過來。
我咬著唇,開始想合適的話題,轉頭問他們三個人的主意,「我和他聊點什麼比較好?」
趙小棠著敷面膜,含糊地說:「問他一個月掙多少錢。」
「……」
白霖說:「你就問他究竟喜不喜歡你?」
「……」
宋琪琪說:「一般聊天開場白不是問別人吃飯了麼,就是問對方最近忙什麼?」
我聽了宋琪琪的話,贊同地點點頭,看來這寢室只有我和她正常點。
Po3a:你最近忙什麼呢?
慕承和:你們陳老師的母親從外地來看他,我把他房子讓出來,搬回自己家去了。
Po3a:你家?
慕承和:我家。
Po3a:我以為你家在外地。
慕承和:我有這麼說過嗎?
Po3a:……沒有。
然後,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了。
白霖在旁邊看到我們的聊天記錄,嘆氣:「跟天才打交道真是累,都套不出話來。」
「其實啊,小桐,以一個過來人的經驗,」坐在椅子上照鏡子的趙小棠說,「你在他面前完全不要想太多,想說什麼就說。」
趙小棠頓了下,問:「他比你大多少?」她沒見過慕承和,一直靠我和白霖的口述來建立起對慕承和的認知。
我皺起了眉,搖頭。看起來不是大很多,但是究竟長多少歲,倒是沒好意思問。
趙小棠吃驚:「搞半天,你們連他多大都沒弄清楚。」
白霖接嘴:「是啊,他和陳廷完全不一樣,雖然顯得很溫和,但是總是有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
聽到白霖口中無厘頭地冒出「神聖不可侵犯」這個句式,趙小棠很不厚道地嗤笑出來,「得了吧,小白,你就省點你那可憐兮兮的幽默吧。」
白霖倒是沒笑,很認真的說:「真的。你沒見過他,所以覺得我挺誇張的。但是我老鄉她們,那麼花痴,都不敢在他面前表示出來。是不是小桐?」說到最後這句,白霖調頭問我。
我吶吶地應了一聲。
其實,我不懂白霖說的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麼,只是感到在慕承和的親切下面總有種若有若無的疏離感。
趙小棠回歸主題繼續教育我:「別看平時你和小白挺能折騰的,其實就是典型的外強中乾,一遇到感情問題立刻就成軟柿子了。我們暫且不論他比你大多少,但是他作為一種天才物種,認知水平社會閱歷跟你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如果你不扭扭捏捏的,反倒會顯得天真可愛。說不定,人家就好這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