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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49:41 作者: 木浮生
慕容大哥一聽到這個激發了更大的興趣,侃侃而談地說:「不是,其實我姓慕。從姓氏尋根來說,我們這個姓前身就是慕容,後來簡化而已,論始祖的話應該是鮮卑族。」
白霖若有所悟地點頭:「哦,我們有位老師也姓慕,那且不也是從慕容得來的啦。」
她不說還好,一說我便真的想起慕承和來,然後又聯想到要是將他的名字整成慕容承和,回到古代,再讓他留上長發,梳個髮髻,然後挑起他的眼梢朝我嫣然一笑。
我頓時覺得一陣惡寒。
他長成這樣,真是女人的悲哀,男人的恥辱。
慕容大哥看到表情怪異的我,悄悄問她們三:「唐唐這是怎麼了?」
白霖說:「你讓她迷茫了。」
「迷茫?」
「大哥叫慕容青楓,師父又叫慕容承和,這慕容家的小子可讓她好難選吶。」
「師父?她在西遊裡面認識的?」他問。
我微怒地拍了一下白霖的頭,「別聽她瞎說。」
2
慕容大哥原名叫慕海,果然是和他的ID慕容青楓有很大差距。他是學室內設計的,如今在一家裝飾公司上班。
「那你是設計師哦。」宋琪琪問。
「什麼設計師啊,」慕海自嘲地笑了笑,「現在裝修,業主都要求省錢、好看、實用,但是又不肯在設計上花錢。一般預算在十多二十萬以下的房子,根本談不上什麼設計風格。就是廁所、廚房、電視牆,千篇一律的。」
聽著慕海的牢騷,我突然發現其實這人也不是我們預料的那麼糟糕。
「唉----」宋琪琪也嘆了口氣,「我們還有一年多也要畢業了,真是艱難,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白霖垂頭:「我媽叫我回老家找工作,說在A城一個熟人也沒有,挺難的。」
趙小棠說:「還是小桐好,家是本地的。」
我張了張嘴,沒說話。其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吧嗒一眨眼就大三了,整天懵懵懂懂地混日子,一想到要跨出校園面對社會,心裡的那滋味就挺不好受的。
說起這個話題,我們四個人都蔫了下去。慕海埋了單,鑑於大家拿萎落下去的情緒,便說去唱歌。
本來這種見網友的事情,一個女生是不要去的,尤其還是去歌廳K歌。但是四個人一起,膽子大什麼也不怕,反正也是閒著,就採納了慕海的意見。
我吼幹了嗓子,走出包房上洗手間,居然遇見了慕承和。雖然只看到他一個背影,但是化成灰也逃不過我的眼睛。
他似乎在接電話,對著窗戶。
我輕手輕腳地挪近幾步,本想竊聽下他在說什麼,好拿去班上八卦,沒想到剛剛縮短了兩米的距離,他便講完電話轉過頭來。
我急忙轉身,裝著路過的樣子,背對著他,然後在心裡祈禱: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就在此刻白霖從我們那個包間推門出來上廁所,看到我,隨即看到另一邊的慕承和,就地立正大聲喊:「慕老師好,慕老師好巧。」然後白霖又轉了個角度對我說:「小桐,你沒看到慕老師麼,你後面呀。」
我揉著額頭,迫於無奈無奈地轉身說:「慕……老師好。」
「你們來唱歌啊?」他問。
廢話,來歌城不唱歌難道還吃飯。
「是啊,」白霖乖巧地點頭,「我們宿舍的人見網友。」
「網友?」慕承和警覺地透過白霖擠出來的空間朝裡面看了看,「誰的網友?」
「呃……薛桐的。」白霖又搖搖頭,「不不不,是趙小棠的。」貌似這個也不妥當,大義凜然地自首說:「不,其實,是我的。」
趙小棠選的法語,沒在慕承和的班上,所以他理所當然不認識她。但是白霖這麼連連改口兩次,讓其他人看完完全就是一副替我開脫的樣子。
慕承和估計也不信,看了我一眼,「學校不是老生常談過很多次麼,叫你們不要隨便出來見網友,人身安全很重要。」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私下說話這麼嚴肅,跟個小老頭似的。
白霖笑嘻嘻地說:「老師,我們保證保護好自己。這次您就高抬貴手,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即使白霖代表了我們如此保證,慕承和仍然不放心,將手機號碼留給我和白霖說,「我先走了,遇到緊急情況一定給我電話。」
他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同學,給你一個好的建議。」
「什麼?」
「你要是喜歡唱歌,可以在唱歌的時候可以撿那首《誰不說俺家鄉好》多練練。」
「為什麼?」
「你聽聽不就知道了。」他笑笑。「記得是彭麗媛唱歌那版。」
敢情這人還是彭阿姨的粉絲?
我和白霖一起從廁所回來,看到宋琪琪正拿著麥克風淺淺吟唱。她嗓子好,據說她媽年輕時候是廠里的文工團的專門搞宣傳,多少有點薰陶。所以,宋琪琪的民歌唱出來尤其悅耳。
宋琪琪從進校那天起就和我們另外三個不一樣。
她學習好,性子好,為人賢淑,每年都拿學校的一等獎學金,這學期還入了黨,據說連鋼琴都是八級。總之這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讓我們可望而不可及的。
我們學校是個以理工科名揚全國的,特別是在物理方面在國內外頻頻獲獎,走在前沿,但是文科並不見長。很難想像宋琪琪以全系第一的高分考進英語系來,有時候我都挺她覺得憋屈。
有次問她,她淡然解釋:「A大這麼好,全國名校,而且我從小喜歡學語言,所以就來了。」
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幫我點首《誰不說俺家鄉好》。」
「你唱?」趙小棠問。
「不,我們聽。」我嚴肅地說。
趙小棠納悶。
白霖笑說:「慕老師安排的任務。」
「誰是慕老師?」慕海插嘴,自足多情地以為我們說他。
「去去去。沒說你。」白霖說。
我開了原音,彭麗媛阿姨的聲音從音箱裡傳出來。
「一座座青山緊相連
一朵朵白雲繞山間
一片片梯田一層層綠
一陣陣歌聲隨風傳……「
我知道這首歌也聽過很多次,但是以前沒注意過這歌有什麼蹊蹺,於是看著投影上的字幕一句一詞,都細細地琢磨。當歌里唱出:「噯,誰不說俺家鄉好,得兒喲伊兒喲----」
彭阿姨那聲彈音發得真是悠揚婉轉,韻味深長。
白霖恍然大悟,隨即捧腹大笑起來。
我惱怒地連叫三遍:「小白,你再笑!」
我是頂喜歡唱歌的人,無論中文的、外文的、民族的、通俗的、國語的、粵語的,只要順耳就愛哼哼兩句。
經過我的仔細比較《誰不說俺家鄉好》這首山東民歌除了任桂珍老師的原唱以外,還有好些版本。大概因為曲子好聽,又很有名,所以後來翻唱的人很多。
而慕承和讓我聽的彭阿姨的那版,的確是彈音發得最舒緩的。
經過這個探索,我發現好些民族歌曲裡面都運用了彈音,比如小時候常聽的《鳳陽花鼓》,裡面有一段便是:「左手鑼右手鼓,手拿著鑼鼓來唱歌。別的歌兒我也不會唱,只會唱個鳳陽歌。鳳陽歌兒哎哎呀,得兒啷噹飄一飄,得兒啷噹飄一飄……」
後來,過了一陣子周杰倫的《漂移》里也用了這個手法,搞得滿大街都在唱「得兒漂,得兒漂」。
在秋風瑟瑟的某個清晨。
我眯著眼睛起來刷牙,擠牙膏的時候習慣性地唱出那句:「誰不說俺家鄉好,得兒喲伊兒喲----」
剛開始我並未反應過來,直到旁邊正洗臉的白霖以一種驚奇的表情看著我,「小桐,再唱一遍。」
我重複「得兒喲伊兒喲----」雖然舌頭還不是很靈活,但是那幾個顫動的音在這清冷的早上還是格外明顯。
我尖叫一聲,和白霖抱在一起。「小白,我成功了,成功了,終於可以不被鄙視了。」
欣喜若狂的我深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道理,走到路上都一直搖頭晃腦「得兒喲伊兒喲」個不停,從我身邊路過的那些人都用一種怪異的表情打量我。
然後,我再按照慕承和交給我的方法將那個「得「去掉。
過了兩三天,終於發出一個舒緩的[р],甚至還能學著慕承和那樣長長地拐個彎。
自此,我便天天在宿舍里秀彈音。
只要遇見俄語系或者二外俄語班的同學,難免就逮住找人家比試下彈音。無論從彈舌頭持續的時間,還是那種抑揚頓挫的感覺,均是我勝出。
不出三天的時間,竟然打遍了全院的無敵手。
而今還只能僵硬地彈兩三下舌頭的白霖終於忍不住了,恨恨地對我說:「瞧你那得瑟樣,真是小人!」
我坐下去,撐著下巴,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唉----真是寂寞如雪啊。」
星期一,趙小棠帶回來一個小小的玻璃魚缸,裡面還養了兩尾橘紅色,鼓著眼睛的金魚,大概又是某位網友送給她的。
她這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情況比我還嚴重,連衣服都是拿去洗衣店洗,居然還想養活物。
我看著那兩條孱弱的小魚,搖搖頭說:「你還養得活這個?我保准,不出一個星期就被你給搞死了。」
白霖推門進來正好聽到後半句,驚訝地大喊:「你們把誰給搞死了?」
趙小棠瞥了她一眼沒出聲。
宋琪琪哭笑不得地說:「小桐,你別什麼事都用『搞』這個動詞好不好?」
下午,我們四個抱著書去上泛讀課。
才上了十分鐘,輔導員就敲門將泛讀老師叫了出去,待他回來的時候便轉達了輔導員要告訴我們的那個可以振奮人心的消息。
「這兩天有領導要到我們外語學院來檢查,院裡通知各班今天下午停課打掃衛生。」
老師話音一落,我們就歡呼起來。真是天降驚喜,居然就這麼逃過了兩節泛讀課。每次泛讀課都是,叫我們下去預習,然後課堂上每人一段起立翻譯,然後老師再糾正。真是乏味極了。
白霖激動地收拾好書本說:「領導們,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