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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49:41 作者: 木浮生
在旁邊偷聽的趙小棠咳嗽了下,「小白,注意你態度。」
白霖蔫下去,對著話筒換了個撒嬌的語氣說:「我們總覺得那鎖不嚴實,晚上睡覺都不踏實,怪嚇人的,想來訂個插銷比較好。」
我沖白霖豎了個大拇指。這小妞,有前途。
「好,沒問題,交給我。」李師兄二話沒說一口答應下來。
周六早上,李師兄果然準時守在女生院大門口,但是守門的阿姨照舊死活不讓他進。
用我的觀點來表達便是:就算一隻蒼蠅想要飛進女生院,它都必須是母的。
白霖拉過李師兄走到宿管員大嬸的面前,苦口婆心地說:「阿姨啊,這是我哥,進去幫我搬東西的。」
「上回那個幫你拿行李的就是你哥了,這回又是你哥。」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大嬸都還記得。
我搶白說:「上回那個是她表哥,這回是親的,親哥。」
宿管員將信將疑地瞅了瞅白霖,再瞅了瞅瘦得跟竹竿似的的李師兄,「身材倒差不多,就是臉蛋不像。」
白霖墊起腳尖,努力將她和李師兄的臉放在一起,「哪有不像的,您看看真的很像。」,
我點頭附和:「是啊,阿姨,你看多像啊,兄妹倆都是一個鼻子兩眼睛。」
白霖:「……」
最終李師兄還是沒混進來,無功而返。
女生院和小河對岸的新生院不一樣,未曾改造過用電線路,也沒有在每間宿舍裝電錶。所以到了十一點,全院六棟宿舍準時斷電、熄燈。
可是,遇到周末時間,十點半表示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趙小棠黑著燈在陽台上洗衣服,我和白霖在聽收音機,宋琪琪用應急燈寫日記。而對面那棟樓的女生,似乎點著蠟像在打牌。
突然一個光亮從外面晃過來,樓下有男生高喊:「同學,快熄燈,我們要扣分了。」
這些戴著袖標晚上巡邏的學生會成員恐怕是唯一能進女生院的雄性動物。
想起今天被擋在外面的李師兄,我們不禁四個人同時來氣。
「真想潑一瓢水下去。」我說。
「而且是洗腳水。」白霖補充。
「四樓第二間,快點把蠟燭滅了,不然明天通報到你們系上去。」紀檢隊的手電又照到對面正打牌的那間寢室。
沒想到對方不但沒熄燈,反而探了個頭出來,兇狠地喊:「大半夜的,你那手電照什麼照。」
「叫你們熄燈!」男生說。
「我熄不熄燈要你管?這明明是女生院,你們幾個男的還好意思走進來。」
有好些宿舍的女生都聽見動靜,和我們一樣探了個頭出來看熱鬧。
「我們紀律檢查。」男生開始不那麼理直氣壯。
「檢查個P,你們大半夜的拿個手電晃人家女生的窗戶,檢查啥啊。你要是再嚷嚷,我門全體叫非禮了!」
頓時大家哄然笑起來,好歹出了一口惡氣。
我抹了抹眼淚,嚴肅地說出一句總結語:「果然,這世界上沒有最彪悍只有更彪悍。」
白霖捂著肚子笑說:「對,對,對。」
宋琪琪問:「對面那棟樓是哪個系的?」
「中文吧。」
「中文系的女生果然不同凡響。」
7
慕承和的突然降臨,讓本來蕭條下去的俄語課出勤人數,又開始節節攀升,甚至可以說是猛然增加。
第一回待他再要求讀單詞的時候,嘩啦一下,舉起數支又白又嫩的胳膊都是申請回答問題的。
他淡淡含笑:「上次課代表同學不會讀,我念其初犯,就放過了她。這次要是誰還不會,絕不股姑息,一個單詞罰抄二十遍。」
話音一落,那些支起胳膊又在轉瞬間消失。
「沒了?」慕承和掃視了一圈教室,薄唇微啟,略微遺憾道:「那----還是課代表好了。」
我騰地一下站起來,義憤激昂,緊握雙拳。
白霖急忙拉住我,「小桐,正上課呢。你千萬別衝動。」
我強壓制住撲過去掐死他的**,深吸了口氣答:「我主動申請抄二十遍,下次上課交給老師您。」
我忍。
他揚起眉梢,「彈音還不會?」
「不會。」我僵硬地回答。
「這樣吧,」他嘆了口氣,「本來我是不喜歡中國人叫個外國名的,但是有時候也蠻有用的,我幫你取個帶彈音的俄語名,以後見人就念一念。」
我鼻子一哼,沒有說話。
慕承和想了想,「薛桐同學雖說在外語系貌不出眾,但是拿到物理系去比一比長得也算一朵花了,不如就叫Роза吧。」
他淡笑著補充:「可你要勤練彈音哦,不然玫瑰花成柳條了。」
(木頭俄語知識小貼士:Роза----玫瑰花的意思,裡面含著彈音[р],慕承和取這個名字就是為了要薛桐每天都要面對這個難題,如果彈音發不出來,讀音就變成лоза了。лоза----細柳條。)
小白老鄉在下面又一次拉住我的手,幾欲悲泣地說:「同學,你命真好。承和他上次幫你單獨輔導,這次為你親自賜名,早知道這樣就算罰我抄兩百遍,我也要舉手。」
旁邊女生也紛紛堅定決心,下回即時要上刀山下油鍋都也絕不能退卻。
自此以後,從外語系流傳出一句A大名言,只要形容某個人長得很抱歉,可以說:這人長得跟朵玫瑰花似的。
我那悠閒舒適的大學生活以慕承和為轉折點,悲摧了起來。
二、慕容承和VS玫瑰花
1、
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導我們說:「中國人連死都不怕,還怕困難麼?」
我從小就受到這句話的薰陶,努力學習自己克服苦難,深知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
於是,我和白霖找齊了工具和設備花了一個小時,將宿舍門的插銷訂了上去。
我揉了揉被誤傷的手指,興嘆:「終於有安全感了。」
宋琪琪笑笑,檢查了下,拍拍手:「不錯啊。」
宋琪琪是我們宿舍最穩重的女孩,北方來的,學習特好,回回拿獎學金。而趙小棠和她完全相反。
趙小棠這人,套用白霖的原話就是----趙小棠不是地球人。
趙小棠有時候有點自我潔癖,潔癖的那種程度,讓我們望塵莫及。
記得入學軍訓那個月,學校將我們那一屆全體新生拉到A市郊區一個新兵軍訓營去。那完全是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所謂的營房,不過就是一間一間什麼東西也沒有的大棚。我們只能靠自己背來的被褥和棕墊打地鋪。
別說是洗澡,即便是想上個廁所也要排許久的隊。我們頂著九月的驕陽,一個星期沒洗澡,也不敢換軍裝。
我們輔導員看著一群嬌滴滴的女孩被折磨成這樣,也怪挺心疼的,和教官商量了下,領我們到幾里路外的一個鎮子上,租了個澡堂洗了個澡,再整隊走回來。
我洗澡的時候發現軍裝和著汗,掉色掉皮膚上,沾了熱水一抹香皂,身上也跟著掉迷彩綠。
半夜裡,輪到我和白霖倆人在營房大門口值夜,隱隱約約聽見誰在裡面洗東西。我扛著杆木槍,走去瞧個究竟。沒想到竟然看到一位女性站在水槽邊弄水。她披頭散髮,雪白的皮膚在月色的照she下泛著瑩瑩的光亮,好似一條美女蛇。
白霖的手哆嗦了下,拽著我說:「算了,說不定是在這裡淹死的。」
我心中一駭,也有那麼一點點害怕。卻壯著膽說:「我這人什麼都小,就是膽子大。我才不怕呢。」
「那正好,就交給你了。小桐你去吧,我明早給你收屍。」白霖拍了拍我,準備掉頭。
「不行!」我一把拽住她,「你……你一個人回去站崗,我……不放心。」
於是我緊握拳頭,貼著牆緩緩朝她靠近,白霖被迫隨後。
待我走到幾步開外的時候,對方察覺了我們的動靜,回頭朝我倆綻開微笑。
她是美女,但不是蛇,乃室友趙小棠也。
這還不是最驚悚的,她腳邊放了個大盆,盆子裡裝著剛洗好的棉被……
「你洗棉被?」我驚魂未定問。
她沖我一笑:「是啊,被套床單都是汗味兒,連裡面的棉絮也覺得不乾淨,我就全洗了。」
後來那一個星期,趙小棠的被子都沒有晾乾,只得和宋琪琪挨著睡。那床掛在營房通風口的棉被成了全系的佳話。
這就是趙小棠給我的第一印象。
如今趙小棠沉溺網絡,迷戀見網友,一個接一個。每回見網友的時候勢必拉上我們剩下的三個拖油瓶。我們用趙小棠的美色為誘餌,再沒心沒肺地敲詐對方一頓大餐,權當改善枯燥的食堂生活。
現下,在必勝客里坐我側對面的這眼鏡男也是趙小棠的網友之一。幸好必勝客的桌子大加了個座位坐了五個人。
我和宋琪琪坐一邊,白霖和趙小棠坐對面,眼鏡男坐加座。
白霖笑眯眯地對眼鏡男說:「你猜我們四個中誰是唐唐。」
趙小棠和他是玩夢幻西遊的時候結識的,她在裡面叫唐唐,而眼鏡男的ID則是慕容青楓。我第一眼看到眼鏡男的時候,再想想慕容青楓這個名字,真是覺得有點幻滅。
慕容大哥一時間有點不好意思,目光透過鏡片在我們四個人臉上迅速地掃過,最後停滯在了我這裡。
「你是唐唐?」他溫柔地問了一句。
「呃?」我差點噎住。
但是,之前有我們四個人的約定,他認定是誰就是誰了,絕對不能反駁,以報答趙小棠的有福同享之恩。
她們三個人都沖我隱蔽地笑笑,我的嘴角不禁抽動了一下,只得認栽。
看來今天出門沒看好日子。
見我並不否認,慕容大哥面色一喜,隨之對我殷勤備至,呵護有加。我從來不玩兒網遊,所以為了避免聊天露餡,我們儘量找其他的事情閒扯,一旦涉及專業話題便由白霖或者趙小棠搪塞過去。
可是,慕容大哥總是對網遊念念不忘,又開始拉著我回憶「唐唐」和「慕容青楓」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趙小棠岔開話題問:「對了,為什麼要取慕容這個姓呢?你姓慕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