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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49:00 作者: 雕弦暮偶
長平侯爺:「咳。」
展佩:「……」
他終究還是被母親說的有點心動,等宴席半散後,見謝重姒起了身,也便起身跟了去。
然後親眼目睹,著了華服、頭頂叮噹脆響飾品的謝重姒,攀上樹枝,順手摘了件什麼,又踩在樹幹上,靈巧地落了地。
整個過程,嫻熟優雅,片葉不沾身——一看就是沒少爬樹翻|牆的慣犯。
展佩:「…………」
這位總是能超越他的想像。
謝重姒也不知摘到了什麼,十分滿意地收了手,在華燈掩映下,她笑得有幾分開心,然後才瞥見展佩,斂了幾分笑,朝他挑眉:「展世子也在?這離群寡眾的,好巧。」
展佩朝她見禮:「殿下。」
如實道:「見殿下朝這邊走,也就跟了過來。」
他這般實誠,謝重姒反倒不好再說什麼,抿了抿唇,揣著手中東西,準備離開,展佩看了一眼,笑道:「你是摘到十七年蟬了嗎?沒想到望都這個季節也還有蟬。」
謝重姒腳步頓住。她掌心,的確是尚在嗡動的蟬,翅膀透明,像是淺薄的宣紙。她說道:「不錯。」
這是種蟄伏十七年,才能破土而出的蟬,只鳴一個夏日,便銷聲匿跡地離去。
這是深秋了,沒料到還有這種蟬在,謝重姒聽到蟬鳴,沒忍住爬上樹,把它摘了下來——也快要死了。
「我院裡樹上,經常會落這種蟬。」展佩聞言笑了笑,「小時候,阿娘說我身體不好,道士也說我活不過十七歲,我就對這蟬印象很深。這個季節,它應是快死了,您可以用酒泡上一段時日,把它做成標本封下來。」
謝重姒微微一愣。忽然想到,他好似也才是經歷過鬼門關、十七八歲的青年人。
……同一個孩子置氣,明朝暗諷,甚至還沒有風度地故意領著他快步走,看他有些喘不上氣,未免小家子氣了點。
她眉眼軟和了幾分,無奈地道:「經常見到這種蟬啊?」
「嗯。」展佩道,「很小的時候我會想,我能不能見到,我出生時,剛埋入地下的那隻蟬。」
少年人笑起來,眼角下的淚痣愈發明亮,他道:「不過後來也就無所謂了,每一年有每一年的風景,珍惜眼前人就好,沒必要執著於將來。」
蟬翼尚在謝重姒指尖震顫,她本是莫名想到十七歲那年,宣府倒塌破滅,宣珏隻身一人離京遊歷,又想到,前塵往事加起來,也快有十幾載了,沒忍住上去摘了這隻蟬。
她溫和笑了笑,道:「除了十七年蟬,還有三年、七年蟬,很多的,世子,你總能看到你想看的風景的。蟬送你吧,過得開心順遂。」
說著,她將掌心蟬遞了過去,那蟬羽翅撲閃,不輕不重,剛好落在展佩衣袖上。
說完,謝重姒就擺了擺手,道:「望都風光不錯,可多覽歷一番——」
這是片小樹林,離宴席不遠,但也有蔥蘢掩映,草木清幽。
謝重姒還沒踏幾步,就感覺不對,旁邊有人。
不過,那人似乎也沒想隱藏,從樹影下走了出來,著寶藍官服,束紫玉金冠,臉上溫溫和和,眼底卻沒甚表情。
謝重姒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身後,展佩也走了過來,行了個禮道:「宣大人。」
第79章 得哄 大概還是一點修羅場=w=
宣珏站在明暗交接處, 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罕見地沒有搭理別人的問禮。
他留下展佩,一是為了試探爾玉;二是……
他對展佩有點微末的放心。
上一世, 御書房內, 這位義正言辭不是假的。
後來和爾玉碰過幾次面,明面暗裡都是厭惡,甚至說過:「濃艷不端,狐媚禍國。行事顛倒,隨心所欲。」
可見並不喜歡她張揚的作風。
但是現下,展佩竟似對爾玉興趣不小。
陰溝里翻了船, 宣珏心道:流年不利。
他淡淡開口:「殿下。臣有要事稟告,見您離宴, 便跟了過來。沒想到世子也在, 就沒有打擾——世子爺還有事兒麼?」
長平侯府從不站隊, 誰當皇帝侯府都萬年長青。
聞言,展佩也只以為是朝堂之事,心底把宣家劃歸到了百越王一脈,很識趣地道:「無事了。多謝殿下贈蟬, 那我先回宴席上了。」
謝重姒要給這位世子爺跪了,萬分後悔隨手拋了個小玩意給他。
等展佩回走後,她覷宣珏臉色——宣珏面色如常, 只放輕了音道:「近來有秦家和灕江其餘的家族接觸我, 贈禮送賄的不少。這是名錄。不過也沒甚好看的, 畢竟灕江諸族,手都不乾淨。」
林間有風,謝重姒沒聽清,上前一步道:「嗯?你再說遍。」
宣珏便又重複了一遍, 末尾道:「禮我挑揀著收了部分,只留了一對耳飾,其餘的送至百越,讓你皇兄折算成錢物,賑民安災了。」
謝重姒:「那再好不過……這是什麼?」
她只感覺耳尖一涼,宣珏抬起右手,在她左右耳划過。伸手撫過,是尚在晃動的耳墜,被戴在了耳垂上。
「留的那對耳飾。」宣珏看著這分外適合她的絳紅寶石,「回你上次的串珠手鍊。」
謝重姒心說這哪跟哪啊,又不需要他回贈,手裡忽然被人遞了張硬殼薄紙,她反應過來。
回的是她當時深意,宣珏是在說,他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籌謀策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