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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49:00 作者: 雕弦暮偶
宣珏自行忽略他最後一句話, 問道:「為何帶著她了?葉竹姑姑提過,她不想跟來。」
戚文瀾不甚在意地道:「遇到官兵要抓她嘛。」
宣珏沉默一瞬,還是抱了那麼點希冀:「你是怎麼把她帶出來的?」
「嗯?」戚文瀾毫無知覺地打碎了那點希望,「就直接拽著人開溜唄。那些紙糊的官兵抓不住我的, 我闖出了揚州城。」
宣珏:「……」
戚墨林真是何時何地……
都要把動靜搞得噼里啪啦震天響才罷休。
宣珏當機立斷:「我去顏將軍營帳一趟,飲酒稍日再提。」
戚文瀾:「哎!」
他訕訕地撓了撓頭,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出了點岔子。
其實也怨不得他——戚家如日中天,頗得盛寵的當下,戚文瀾行事無所顧忌。
上世吃虧得了頓板子,險些喪命,才開始謹言慎行。
這輩子沒吃過苦頭,不曉得收斂。
「你隨意即可。」宣珏臉色微變,倒也在意料之中,撂下一句話,就匆匆離去。
宣府的老槐又高又壯,冬季木葉落去,只餘光禿禿的樹幹。
戚文瀾百無聊賴地雙手環抱,枕在腦後,沒見著謝重姒,有些煩躁,他長腿一邁,準備出府,自個兒先去買點果酒嘗個鮮。
卻忽然看到遠處老槐樹上,靠坐的江州司。
江州司靠坐在枝幹上,本是閒來無事,拿著刀片扎葉練準頭,遙遙見到宣珏和戚文瀾,順帶觀賞下風姿各異的兩人。
一人博冠玉帶,清潤翩雅,風流蘊藉,宛若繁春;
一人輕甲未卸,腰佩彎刀,少年意氣,狂似盛夏;
互為表里,猶如雙壁,賞心悅目。
她多看了兩眼,剛想對下頭撫琴的小師妹感嘆下,就聽到戚文瀾嚎了一嗓子:「師姊!!!你也在啊!!!沒出去嗎?!!!謝重姒在哪啊!!!」
江州司:「……」
她被戚文瀾這一嗓子吼得怔了怔,心道:怎麼一個倆個的,都想拜入鬼谷師門。
師父他老人家,不僅僅只在女人堆里吃香了嗎?
江州司不記得戚文瀾,但戚文瀾隨護送物資的軍隊,前往鬼谷交接時,見過這一群鬼谷弟子,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這位年長的首席大弟子。
當時鬼谷入口,立了一群食人花,門神似的張牙舞爪,他沒見過這陣仗,謹慎後退,咔擦一聲,抓住了什麼——
然後扯下整條胳膊來。
江州司就一臉仙氣飄渺地立在他身後,面無表情地拿回木臂,又咔擦一聲,拍釘子似的裝回機關。
咧開一嘴白牙對他笑了笑,隱約裡面還沒舌頭!
饒是小將軍再膽大包天,那日進谷,也嚇了個半死不活。
心裡頭對鬼谷敬畏更甚。
戚文瀾見江州司沒反應,又喊了聲,一句話被他吼得一波三折,桃子都驚得扇動翅膀,不安地「吱」了聲。
這下,坐在院裡樹下,有白牆遮擋、松樹掩映,謝重姒也察覺到響動了,她聽著熟悉的聲音,撫琴的指尖微頓,不怎麼意外地笑了笑:「戚兄到蘇州了啊。師姐,喊他進來。」
又繼續撥弄琴弦,奏出小調。
桃子的嗓音可沒人這麼大,吼不動,等戚文瀾三步並兩步,奔到老槐樹邊的牆下,江州司才打手勢讓桃子說道:「外頭冷,懶得出去,師妹在院裡呢,讓你進來。」
江州司抬了抬下巴,示意白牆黛瓦的江南水榭院落旁,那落在不遠處檐角彎彎的院門,本想繼續說,院門沒鎖,直接推開進就行。
沒想到攀山越嶺慣了的戚某人會錯意,松鼠般翻|牆而入。
江州司盯著戚松鼠沉默片刻,續上了新的一句:「……牆翻得麻溜,身手不錯。」
戚文瀾有點怵這位師姐,恭敬有加:「哪裡哪裡,不算什麼,謝重姒翻|牆翻得比我更麻溜,我都是她小時候帶的。」
江州司:「……」
謝重姒明顯更懂江州司,沒忍住哈哈笑起來,指尖琴音終於停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是真的在誇你,少趕著往臉皮上貼金,也不害臊——什麼時候到的?」
「今晨。」
謝重姒有些疑惑:「離玉呢,沒跟你一道嗎?」
戚文瀾搖頭,隨口道:「去找顏從霍將軍了,走得匆忙。應該是要給揚州那邊收個尾——我不是把葉姑姑暫居月余處,那位老大娘帶過來了嗎,帶來的方式略突兀,沒準楚家有察覺。不過問題不大,咱們這邊速度加快點就行。」
謝重姒饒有趣味地撐著下巴:「你怎麼突兀的?大街上拉了人就跑,還是挑翻一群官兵?」
「……」不知怎的,和宣珏說起時,戚文瀾還頗理直氣壯,見謝重姒詢問,他反而心虛氣來,給自己找理由,「我當時不也是有要事在身,急著出城門嗎,耽誤下去,還不知什麼時候能離開揚州城。再說,那位大娘身子骨也不好,去監獄裡蹲個十天半月,就得沒命你信不信。」
江州司靠坐,一腿彎起支在橫枝上,一腿垂下,心裡繼續點評:有勇衝動,尚需歷練。
她有點記起戚文瀾是誰了——
好像有年冬末,她去迎些禦寒物資,以及年節賀禮,是這位少將軍送來的。
江州司剛插完針,被師妹好聲好氣說教幾句,讓她沒事少卜卦,她被小大人訓得羞惱,又要迎來送往,心生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