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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49:00 作者: 雕弦暮偶
    江州司被他這夾槍帶棒的火|藥味給嗆得半晌沒回過身來,然後才反應過來,這位好像是阿姒提過的,這一路一塊走來的宣家公子。那應當能信,沒什麼壞心思。

    她放鬆下來,還要入水,解釋道:「殿下偷偷吃了三昧丹,我得給她儘快解藥副效,否則爆發開來,她得半聾半瞎一個月。你別亂動啊,等我過去,否則移了穴位就麻煩了。」

    宣珏聞言微微一愣。

    他聽過三昧丹是什麼,傳說中才有的極炎猛藥,沒想到鬼谷竟然還真有人能冶煉出來。

    他幾乎立刻想到了那晚落水,心臟狠狠一抽。

    那時在唐莊,他醒過來後,不放心地給謝重姒把過脈。

    並未有任何異樣,他還慶幸落水並未讓她受冷嚴重。

    宣珏心煩意亂,喝道:「你別過來。」

    江州司剛想下水的腳頓住,奇道:「我不過去,你會解毒?」

    宣珏:「你告之操作即可。」

    江州司:「…………」

    她呆愣了下,被宣珏的理直氣壯搞得有點懵,反應慢了拍,怒道:「你當過家家呢?!」

    正準備下去奪人,突然聽到宣珏語氣有些古怪:「……你是要給她運氣梳理經脈吧?你下來也沒用。她……抱住我了。」

    在兩人你來我往打嘴仗的時候,謝重姒背上經脈被封,寒流就順著四肢回撤,手腳總算得到了暫時的解脫,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去拽住旁邊的東西。

    她首先握住了一塊和在一起的玉佩,似是雙環,上面雕刻了精細繁複的花紋。

    順著浮了暗紋的佩帶向上,是玉質腰帶,主人寬肩窄腰,但像是僵硬著,她順杆往上爬時,掌心下的肌理緊繃,一動也不敢動。

    這片熱源,比炙熱的泉水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好像愈演愈熱,謝重姒被寒流折磨,自然不會推拒。

    直到她兩隻手隔著浸濕的衣衫,觸摸上肩胛骨,環抱住眼前的溫度時,對面的人才稍微放鬆了些許,緩緩抬手,嘗試著去虛虛回抱住她。

    第46章 隔水  僅憑其餘的觸感就能把他逼瘋……

    謝重姒周身都是冰冷的, 輕輕扣在他後背肋骨處的手,也寒涼如冰。

    宣珏卻覺得,即使隔著不算單薄的衣衫, 她游經的每一處肌膚, 都像是被烈焰灼燒,滾燙漫捲,在那一點菸花般炸開。而後這熱浪也順著經脈流入四肢百骸,一瞬間心跳震如巨鼓,喘不過氣來。

    他猛地閉上了眼。

    可是視覺受阻,其餘感觸反而更為敏銳。

    呼吸喘氣、蒸騰霧氣, 和似有似無的觸碰,五感六識, 哪一個都是火上澆油。

    桃子更是在不遠處開嚎:「啊這……你按住她手腕, 若是氣流紊亂的話, 牽引入丹田,再引入足腕上。」

    江州司想了想,退讓了一步:「管好眼睛別到處亂瞄啊,否則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餵鳥。」

    宣珏是想給自己更添堵才會到處亂瞄, 僅憑其餘的觸感就能把他逼瘋。

    他穩住聲應了句,反手握住謝重姒的手腕,一探脈搏, 的確是紊亂的。便抬指輕輕點了她幾處穴位, 嘗試著將寒流盡數逼入刺刻牡丹花紋的右足上。

    牡丹紋路是黑色的, 薄嫩的千瓣堆雪,栩栩如生。

    宣珏清楚她這刻紋的由來——用浸沒七八種奇毒的細針刺入肌理,以毒攻毒。

    前世有那麼一段時日,她足腕上的牡丹紋身, 總是浸漫著不祥的殷紅,像是尚未乾涸的鮮艷血跡。

    江州司左臂是木質和鐵楔,靈活性不夠,浸水更會僵硬。

    謝重姒清楚師姐的不便,腦中印著這個念頭,沒捨得用勁,宣珏輕易就把她手扒拉了下來,也順著她的腕骨、小臂、肘部、大臂、肩彎,點穴按位。

    懷中人輕柔得像是一團雲,乖順閉眼,黛眉如墨,朱唇微張,上挑的眼尾洇開桃紅。給她本就精緻的五官抹上艷色,像是濃墨重彩的古卷美人圖。

    宣珏只睜眼看了一瞬,確認謝重姒面色無異,就又闔上眼帘。

    猶豫片刻,指尖繼續下移,直到觸碰上腳踝——與冷徹的別處肌膚不同,她腳腕的溫度堪稱滾燙,宣珏不用低頭看也能猜到,那株牡丹已然鮮紅。

    江州司在一旁抱臂皺眉,又不好貿然下水,池中不大,蒸汽瀰漫,三個人都在水裡的話,她怕傷著師妹。

    只能在岸上耐著性子指點些宣珏其實熟透的流程,桃子甩了甩濕漉漉的翅羽,音調愈發不暢,簡直割得耳朵生疼。

    不過也好在魔音亂耳,宣珏勉強定住心神,儘量不去在意近在咫尺的人。

    可是經脈疏通,寒流漸散,謝重姒逐漸舒緩過來,沒忍住嚶嚀一聲。細若蚊蠅的輕嘆,壓入宣珏耳中,他渾身一僵,然後忍無可忍地伸手,將謝重姒的髮髻打散,烏木般的長髮披散入水,遮住一覽無餘的旖旎春色。

    他這才緩緩睜開眼。

    纖長濃密的睫羽上盛滿晶瑩水珠,眸色沉鬱。額間細密的汗珠滾落,神色極盡隱忍,一線薄唇被他緊抿得近乎蒼白,難得的狼狽,卻更顯蠱惑——

    想來是那斯文端方的表象將撕未撕,讓人更忍不住想要將他拉下神壇,墮落迷障。

    江州司見裡面一言不發,只余輕盪水流聲,下顎收緊,喝問:「到哪一步了?」

    準備裡頭再沒動靜和回應,她就潑水而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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