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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49:00 作者: 雕弦暮偶
    林夫人瞪大了眼,壓低了聲:「你在你家這麼寬容?」

    宣珏眨了眨眼,滿頭霧水,林夫人當他默認,恨鐵不成鋼地道:「我跟你講,男人,得到的都不會珍惜。你丈夫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你這麼縱容著他,萬一他真的喜新厭舊,你沒地兒哭去!平日裡要多嬌縱點,別太好脾氣,該罵就罵該說就說。」

    外頭林敏擦了擦冷汗:「啊哈哈哈,她心直口快,小兄弟莫要放在心上。」

    不省油的謝重姒面無表情:「無事。」

    神他娘的不知道珍惜。

    不過這位爺能忍住夫人這麼訓話……委實是真愛。

    她閉上眼懶得再搭理,裡面林夫人傳授各種經驗,謝重姒左耳進右耳出,當聽了狗吠。

    而宣珏,朝堂舌戰群臣過,駁斥質問帝王過,可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話堵婦人之嘴,聰明地不再多吭聲一句,垂眸斂神,很是虛心受教的模樣,但一句話也都沒聽進去。

    他在看著林夫人腰間那塊玉牌出神,上頭刻了個字,「齊」。

    終於挨過魔音,到了城裡,進城後,找了家客棧先住下。

    林敏急急忙忙帶著夫人去看郎中開藥了,留下謝重姒和宣珏。

    謝重姒剛敲詐了林敏一筆豐厚車錢,準備去換匹馬,她扔著手中碎銀兩,邊拋邊準備出門,宣珏喚住了她,低聲道:「那位林夫人,是蘇州齊家的人。」

    謝重姒聞言,腳步一頓,接住銀子,輕輕皺眉。

    第40章 醉酒  這輩子第一個親親√

    宣家祖籍蘇州, 不算在「揚州楚家」、「蘇州齊家」、「應天江家」、「臨安蒙家」和「灕江秦家」這五大氏族之內,但往前百年,也算當地枝繁葉茂的世家。

    到了宣珏父輩一代, 枝葉凋零, 只余宣亭一人,初為蘇州小官,拔擢後補御史台位,舉家遷至京城。

    可宣家這近百年在蘇州的根基尚在,人脈儕朋也仍有交集。

    就連宣珏前世南下,像京中世家子弟般置辦產業, 首選也是蘇州。

    而宣齊兩家也算世代交好,互為姻親。

    宣珏對齊家的家族徽紋很熟悉——是朵綻開的白蓮。

    昔年高|祖為帝後, 獎賞功臣, 賜了齊家國號為姓。齊氏族長為表忠心, 取意自高|祖早年拜師學藝的蓮蓬山。蓮蓬山那四面環水,夏日菡萏接天蓮葉,齊家也就改族徽為水紋芙蓉,意初心永存。

    宣珏替林夫人把脈時, 她腰間系的家族玉牌,就是齊家的出水芙蓉紋。

    如果他猜得不錯,林夫人名齊錦, 是個應「死」的人。

    離經叛道嫁於家族反對的夫婿, 在族譜里「被死」了一道, 齊家對外只說這個女兒病死;上輩子有了身孕回府探親,遭遇劫匪,夫妻二人殞命,戚文瀾剿匪後說過這一茬, 不勝唏噓,宣珏印象很深。

    前世之事,不好提及,宣珏也只和謝重姒講明她的身份。

    謝重姒皺眉沉吟:「齊家?怎麼瞧出來的。」她順手將塞回荷包,轉了方向,「走,回房說。」

    客棧房間是林敏這個冤大頭訂的,不是自己出銀,謝重姒不好舔著臉要兩間房,左右權衡,只得和宣珏擠在一間天字號的上房裡。好在房間寬敞,她看了看,打個地鋪遊刃有餘。

    宣珏將房門扣上落閂,言簡意賅:「家族令牌。餘下最好不要與他們同路,等到蘇州,我安排妥當,我們即刻回望都。」

    齊家人多眼多口還雜,齊錦是四房嫡么女,年紀小輩分大,按著姻親關係排子丑寅卯,宣珏得稱她姑姑。

    跟著這麼位嬌滴滴的姑奶奶,怕是到還未到蘇州,就惹人注目。

    謝重姒點了點頭,也不多問,只是將荷包滾了個邊,倒出碎銀兩挨個數了數。

    然後嘆氣道:「愁人,只有四十兩不到。看來我得訛林敏一筆了。」

    宣珏見她在打小算盤,多問了句:「怎麼訛?」

    謝重姒想了想:「稱兄道弟大法好。」

    宣珏:「……」

    他大概能猜到了。

    當夜,謝重姒就從林敏敲了一百兩,據說是喝酒喝高了,林敏同他耍拳,連連輸招。

    宣珏在一旁卻看得清楚,爾玉這分明是仗著林敏頭暈眼花,出手慢他一步,才贏了整晚。

    謝重姒推杯換盞,喝得不多,但為了耍賴,愣是裝醉,最後靠在林敏肩上和他稱兄道弟,順帶將他產畝祖業都套個底朝天。

    宣珏實在看不下去,拎著這小醉貓回房。

    房門一合,謝重姒自顧自地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熱茶緩酒。神態清明。

    只是喝完後,呆愣地直視前方,見宣珏走了過來,視線隨他而動。

    宣珏往右,她跟著向右,往左,她也看向左。

    宣珏習以為常。

    就算爾玉替他推去聚宴,也難免有應酬要夫妻同赴,總有人敬酒為名,給他難堪。

    謝重姒替他擋過幾回,眾人才摸清她態度,試探漸止。

    而宣珏也在這幾次擋酒和帶人歸家中,清楚了謝重姒的醉酒狀態。

    她醉酒醉得層次分明。

    先是沒事人般,神態清明,條理清晰;之後也不說話,只盯著一個目標可勁發呆;再隨意拽過什麼,亂七八糟地吐幾句憋悶很久的話;最後……

    宣珏剛把端來的醒酒湯放下,準備去拿個湯勺,聽到提碗聲,回頭再看,謝重姒已是端起喝盡,瓷碗見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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