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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41:31 作者: 西瓜尼姑
    這日魏長坤又是天擦黑的時候才回來,穆筠嫻迎了他進來,略有些抱怨道:「聽小廝說,你午時在衙門飯都吃不上。」

    魏長坤笑著挽著穆筠嫻進屋,道:「怎麼會,吃了麼?」他看見桌上絲毫未動的飯菜,道:「不是叫你別等我麼?你餓了就先吃。」

    穆筠嫻道:「想等你一起回來用飯。」

    夫妻兩個一起坐下,魏長坤拿起牙筷嘗了嘗,飯菜還是溫熱的,這才親手給穆筠嫻盛飯添湯,道:「以後不必等我,趁熱吃。我吃的時候,你在一旁陪著我就是。」

    穆筠嫻道:「就想跟你一起吃,咱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我胃口才好些。」

    夫妻兩個在飯桌上你來我往的夾菜,小半個時辰方吃罷。

    飯後,魏長坤沒急著去書房處理公務,而是照例陪穆筠嫻出去散散步。

    雖是九月,夜裡也還有蚊子,魏長坤把腰間的香囊解下來,佩戴在穆筠嫻的胸前,道:「蚊子都咬你去了,這個也給你。」

    穆筠嫻笑道:「我已經有一個了……」

    魏長坤不語,他被咬沒什麼,穆筠嫻被咬了總是癢得難受。

    走了一會兒,穆筠嫻問他:「秋獵去哪裡可定下了?」

    魏長坤道:「木蘭圍場,皇上命我帶兵過去合圍。」

    穆筠嫻道:「去那麼遠,你可仔細些,我還未與你一起去過草原,若能一起騎馬馳騁,不知多快意。」

    摸了摸穆筠嫻的肚子,魏長坤溫聲道:「你這樣子,如何騎馬?等孩兒出生了,我帶你們娘倆一起去騎馬。」

    這種光景,穆筠嫻倒是很期待,她正要說些什麼,有寶正堂的丫鬟過來道:「侯爺,前院有客送信過來,說是急事。」

    魏長坤問道:「是哪家人?」

    丫鬟搖首道:「不知,門房說是個十多歲的孩子,只說來送信的,並未自報家門。」

    沒自報家門,門房就過來傳話,看來是花了許多銀子打發人。

    魏長坤正猶豫回不回話,穆筠嫻道:「天黑了都找到家裡來了,許是真有急事,侯爺,讓人把信拿進來罷。」

    點點頭,魏長坤便吩咐丫鬟,把信帶到書房去,隨後挽著穆筠嫻,去了內書房。

    兩人坐在內書房裡,穆筠嫻隨手翻了翻他桌前的書籍和奏摺,有部分是關於秋獵調兵事宜,摺子里詳細寫著調配哪些衛所的士兵跟去合圍,有些人還是她眼熟的,與穆家也有往來。

    魏長坤隨口解釋了兩句,道:「是我與大哥一起定下的,後日便要呈上去了。」

    穆筠嫻道:「沒有楊黨的人罷?」

    魏長坤皺著眉,道:「未必。」

    穆筠嫻想起魏長坤之前一直在查的楊士謙和武將往來的事,道:「他折損多少武將,爪牙竟還未除淨?」

    魏長坤道:「京官大大小小加起來便有近萬人,關係盤根錯節,難以理清,舉國官員之間更是繁雜,這些有可能與他有往來的人已經貶去邊陲,卻未曾找到一封有效的往來書信,他至多吃幾回暗虧,便又生龍活虎。」

    官場複雜,是穆筠嫻難以想像的,二人正說話之間,丫鬟把信送來了,魏長坤開了門拿信,便讓丫鬟守在外邊兒。

    當著穆筠嫻的面拆了信,魏長坤快速瀏覽了一遍,表情平淡若水,似乎只是一封尋常的信。

    穆筠嫻問道:「寫的什麼?」

    魏長坤哦了一聲,道:「無聊至極,辱罵之言,還無落款,燒掉算了。」一抬手,便把信放在蠟燭上要燒毀。

    穆筠嫻聞著松香墨,純樸撲鼻,道:「是文人用的上等好墨,竟捨得用這樣好的紙和墨來寫罵人的話?」

    伸手就要去拿信,穆筠嫻的手腕被魏長坤扣住了,他道:「你正有孕,還是不要看了,免得氣壞了身子,動了胎氣。」

    穆筠嫻面目平靜,道:「你有事瞞著我。」

    魏長坤鬆了手,抖一抖信,把火滅了,道:「仙仙,你有身孕,有些事我不想讓你知道。」

    穆筠嫻有點兒委屈,懷孕的女人總是容易多思多慮,她低著頭道:「是不是我懷孕你覺得無趣,想要納妾了?」

    聽著穆筠嫻言語裡的委屈之音,魏長坤急了,走到她身邊道:「渾說什麼,我發誓不納妾,寫進聖旨的話,絕不敢違背,否則便是殺頭之罪。除了你,沒哪個女人能要我性命。」

    穆筠嫻抬起頭,眼圈都紅了,她道:「不納妾,那你也可以尋花問柳。」

    魏長坤捏著信,道:「我日日陪你都來不及,哪裡有功夫陪別的女人?」

    穆筠嫻不說話了,室內寂靜。

    魏長坤輕嘆一聲,把信遞給了穆筠嫻,道:「罷了,你看吧,但是要答應我,莫要憂思過度。」

    穆筠嫻轉身,道:「算了,我不看了,萬一看了不該看的……」

    魏長坤把信放到她面前,道:「你都說了是文人慣用的墨,難不成還能是哪個淸倌兒寫給我的?」

    這麼一說,穆筠嫻真要看了,好在方才從左邊燒起,右邊寫字的部分,並未燒到一個字。

    看了信,穆筠嫻眉頭緊鎖,眼神慌張道:「可是真的?」

    楊士謙已有籌謀,欲在秋獵上動手,取魏長坤性命。

    魏長坤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楊士謙都不可能動得了我。」

    穆筠嫻道:「你傷他臂膀,他必要報復於你,不管真假,秋獵千萬提防。不行,我得跟著你去!」

    魏長坤心神亂了,他安撫了穆筠嫻這麼久,不叫她察覺到一點兒異動,就是為了讓她在家裡安心養胎,若她要跟去,於他而言,便有了唯一的軟肋。

    魏長坤盯著穆筠嫻,語氣發硬,道:「不行,你在家中等我。」

    魏長坤很少否定她說的話,穆筠嫻咬咬唇,不提此事,而是問道:「誰送來的?」

    搖搖頭,魏長坤道:「不知,所以也不知真假。」

    穆筠嫻摸著紙,忽覺有些眼熟,仔細聞了聞味道,糊味兒掩蓋住了信紙上淡淡的味道。

    撕去燒糊的部分,穆筠嫻留下乾淨的部分細嗅,道:「好似在哪裡聞過。」

    魏長坤把信封拿過來,遞給穆筠嫻,道:「倒是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許是在外邊兒書齋買的。」

    穆筠嫻閉上眼回憶,好一會兒才答話道:「不是的,是楊家人專用的,上次郭初雪給你送信,紙上也有淡淡的百合花味兒,只有我聞得到。」

    難道這封信是郭初雪送來的?

    魏長坤有些不解,道:「這是讀書人寫的館閣體,很難辨認是誰的字,不過郭初雪是個閨閣女子,不見得會寫這麼齊整老道的館閣體,除非練習多年。再者她如今未必有能力把信送過來,也未必會送這封信到侯府。」

    現在的郭初雪,恨穆筠嫻入骨才對,對魏長坤恐怕也沒了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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