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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31:41 作者: 梨花白/梨花煙雨
說完卻見金燕芳咬著嘴唇,目中落下淚來,馮家幾位姑娘也在那裡啜泣著,聽她哽咽道:「那……那要怎麼辦?如今二哥哥因為這個讓皇上罰了禁足,我們……我們除了給他添麻煩,什麼也不能做,這……這可怎麼辦?」
傅秋寧笑道:「若說起這個,就不必擔心了。你二哥哥的脾氣你還不知道?當日你們失蹤時,他趕回府里,第一句話就是告訴二太太,只說你們但凡活著,就必定將你們接進府來,任誰也不許說一句壞話。不是我夸自己的夫君,爺的見識,本就不是當世那些庸俗可憎的男人可比。之後想法子尋找營救你們,那真是盡心盡力。當日大伯子尋到你們的時候,可還曾問過一句不該問的話嗎?那幾日,上至老太君,下至婆子丫鬟們,可都是為你們懸著心呢。只盼著你們平安歸來,好容易終於盼到了。依照你們二哥哥的心思,這靖國公府從此後就是你們的家,是你們躲避風雨的地方。認真說起來,你們這事兒天下人都知道了,哪兒能沒有一些流言蜚語?可你們在這府里聽過一句嗎?這都是老太君太太二太太和你大伯爹爹以及小侯爺的苦心,生怕你們受了丁點兒委屈,不自在。可見著是把你們放在心上的。說來好笑,這事兒滿朝文武都知道,只是誰都不說話,本來麼,我們的家事,何勞他們操心?偏偏那褚大秀就為了落井下石,竟然拿這件事說話,你不想想,你二哥哥平日裡是肯吃虧的人嗎?何況這褚大秀竟然暗中污衊你們的清白,他沒在朝堂上和對方拼命就不錯了。要說起來,他倒也不是衝動的人,許多事當面忍了,過後再報復回來也就是。可他這一次因為什麼衝動?還不是因為關係到你們?回來又煞費苦心的不許讓一個人走漏了口風,只恐你們知道後擔憂內疚。」
她說到這裡,便嘆了口氣,搖頭苦笑道:「認真說起來,這事兒倒是我連累了妹妹,若不是下午你幫我解了圍,只怕婉二奶奶也不至於恨上了,只不過她也是嫉妒之心,如今你哥哥生她的氣,離了清婉閣,想來她受得教訓也就夠了,妹妹倒不必放在心上。至於你二哥哥被皇上罰的事,其實不必放在心上。雖然是罰,明面上不還是讓他養傷嗎?皇帝心裡終究還是向著他的,他必定在朝堂上因為氣憤而放肆了,可能當眾讓那個姓褚的下不來台,所以皇上當著大家的面兒,也不好太過偏袒,才弄了這麼個明獎暗罰的故事兒出來。」
第160章 學堂紛爭
見金燕芳等人的神色鬆動了,傅秋寧心中鬆了口氣,暗道總算是說動了。別說,在古代當心理諮詢師還挺容易的,最起碼這些女人的心思其實都挺單純,就算是江婉瑩,說是宅斗,那要是拿到我們現代的職場上去,估計就是炮灰的命。說到底,這沒有見識,只能關在深門大院裡的女人戰鬥力就是薄弱些,要不然我這三言兩語也別想說動她們。
因一邊想著,就又出了最後一記重拳,小聲道:「有個事兒,本來不想讓你們知道,可如今看你們這樣,心中定然是難過的,倒也顧不上那許多了。從榮親王被參這件事一來,爺連著幾夜沒睡好覺。今兒見了他,眉頭卻是鬆開了,所以我琢磨著,那褚大秀參咱們家,說不定還是做了件好事。讓他們這樣落井下石的群起攻之,皇上興許就對榮親王生了點憐憫之心呢,這事兒至關重要,這點憐憫之心關係的,可能就是生死存亡,箇中利害,想必你們都明白,不必我說的太細了。這話咱們就點到為止,你們只知道,那褚大秀歪打正著,你們也是無心之下幫了榮親王,幫了咱們國公府一把就行了。」
傅秋寧說完了,覺得口乾,於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何況妹妹這兩個孩子,可不就是你將來的希望和依靠?你若是出了點子事兒,剩下兩個孩子怎麼辦?還有三位姑娘,俱都是傾國之姿,假以時日,讓小侯爺在京城慢慢尋訪,倒也不必非要找那些富貴紈絝,只是大比之年,若有那忠厚老實的青年才俊,能夠託付終身,將來一步一個腳印,慢慢的經營,許二三十年後,就是一品誥命,何苦這時候兒倒因為這些無端端的事情自尋煩惱,把個錦繡前程都丟了開去呢?你們說是不是?」
金燕芳嘆氣道:「多謝嫂嫂開導,聽了你這一席話,才知我們鎮日裡竟是活在夢中一般,你回去讓二哥哥放心,我們必不會做傻事,讓親者痛仇者快。」
傅秋寧一拍手,笑道:「真真這話才是說到了點子上,正是這麼個理兒。俗語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們從土匪手裡逃了一條性命出來,這就是大難不死,可不能因為一時想不開,白白把上天賜下的後福給糟蹋了。」一邊說著,就站起身來,笑道:「話都說開了,妹妹們都是聰明人,我再多說也無益,我這就迴風雅樓了,你們也不用送,外面下雨,路滑,當心摔了。」
說完就和兩個小丫鬟走出枕月閣,金燕芳來到窗前,推開窗子,只見暮色下,那一點燈籠的光芒逐漸遠去,最後終於沒入無邊的夜色中。
風雅樓中的各色被褥等都是齊全的,傅秋寧回來的時候,雨階已經鋪好了床,玉娘在一旁做針線,金鳳舉則躺在榻上看書。看見她回來,玉娘就放下了手中針線,溫柔笑道:「奶奶身上有點兒濕了,我吩咐他們把熱水抬進來。」
傅秋寧點點頭,又笑道:「原本說把你送出閣,我們再搬到這裡來,卻不料變起肘腋,這個時候兒就搬了過來,離你出嫁還有一個多月,如何?沒什麼不方便的吧?」
玉娘臉一紅,輕聲道:「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倒是託了爺和奶奶的福,在這園子裡還能多逛些日子。」說完便出門吩咐人燒熱水了。
這裡傅秋寧將外面的濕衣除下,換上一套家常穿的衣服,來到金鳳舉身邊問道:「如何?不如等一下我也幫你擦擦身子?那傷口怕是碰不得水,只能把身上其他地方擦擦了。」
金鳳舉笑道:「正是求之不得呢,只是今兒如何這樣好心?」一邊說著,就掬了秋寧的一縷頭髮把玩著,嗅那上面的縷縷清香。
「自然不是白做的。」傅秋寧也笑:「待你傷好後,出門挑那漂亮的油紙傘給我買幾把,你是知道我喜歡什麼圖案的。若買不著稱心的,便罰你給我畫幾幅。」
金鳳舉笑道:「娘子可是才女,若買不著稱心的,何不自己畫?」
傅秋寧哼了一聲道:「我偏不畫,偏要你畫,怎麼?難道這點子事你也不肯嗎?」
金鳳舉如今在這風雅樓中,身邊坐著的是傅秋寧,只覺腿上的傷口都不疼了,只想著若能和秋寧這樣朝夕相處一輩子,真真是人生最美最如意之事。因笑道:「我自然是千肯萬肯的,只怕奶奶瞧不上我的畫,你知道我於此道不甚擅長的。」
傅秋寧笑道:「那沒什麼,我只要這份心。是了,皇上這個明獎暗罰又是怎麼回事?王府里可又傳出消息了嗎?」
金鳳舉笑道:「沒什麼,因為我在朝堂上擠兌了那褚大秀幾句,皇上大概是為了安撫大家,不便太過偏袒於我,所以用了這個辦法,其實不必在意了。王府那邊剛剛傳來信說,胎兒沒事,人醒過來一次,喝了點水又昏睡了,想來沒什麼大礙了。我如今正想著要因勢利導,再反將那烈親王弘親王一軍呢。」
傅秋寧笑道:「罷罷罷,這我可不感興趣,只等著爺運籌帷幄,將來事成之日,當故事講給我聽,便是不勝榮幸了。」
金鳳舉知道她是故意避嫌疑,畢竟先前自己懷疑府中有人和烈親王通風報信,他自然是不肯懷疑對方的,只不過既然秋寧這樣說,他也就從善如流。
一時間熱水燒好,傅秋寧替金鳳舉擦了身子,只讓他登時覺得精神一慡,之後傅秋寧也洗浴了,又和玉娘雨階剪楓商議了一些搬家的事,便睡下了。
第二天,金明從榮親王府回來,只說那秋jú姑娘已經沒有大礙,如今能喝米湯了。金鳳舉便沉聲吩咐了他一些事情,於是金明匆匆而去,至晚間方回,這一天究竟做了什麼,竟無人得知。
不過他帶回的消息卻令金鳳舉皺起了眉頭,原來就這一天時間,京城竟然就流傳起了榮親王心狠手辣,殺人滅口的謠言。這委實是有些太快了,偏偏昨日自己憤恨離開清婉閣,之前王府里小廝報信時也沒避著人,以至於府里許多人都知道那個外室鬧自殺的事兒。所以實在無從查起。
金鳳舉心裡不舒服,如今他可以肯定府中有人和那烈親王府互通消息,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個。但事已至此,多思無益,何況這次事中,先讓他們傳一傳謠言,倒是正中自己下懷。
因心下冷笑道:好啊,你們就儘管蹦躂,看這一次到底我們誰笑在最後,一念及此,心中舒暢。看著對面秋寧也在看書,心中忽然就痒痒起來,道:「有些悶,不如唱段戲來聽聽?」
傅秋寧見他興致很高,知道這傢伙肯定又有了好幾步的算計,不由笑吟吟道:「好啊,想聽什麼?」
金鳳舉笑道:「都想聽,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取捨,唱一段沙漠王子的《算命》吧。」
傅秋寧知道他極喜歡這一段,這一段越劇的唱腔也的確優美婉轉,自己當日也十分喜歡唱,因此清了清嗓子,便開口唱道:「手扶琴兒心悲慘,自己的命我自己算……」
轉眼間又是八九日過去,金鳳舉腿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晚風軒里的東西也都盡數搬進了風雅樓,金鳳舉這一日因為朋友請了出去吃酒,所以傅秋寧難得沒有他纏著,就在風雅樓里和玉娘雨階一起看張三家的聘禮。
張三家雖寒薄,這份聘禮卻也著實不薄,三人正感嘆著,忽然就聽院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接著一個小小的人影闖進來,卻是金篆,只聽他惶急道:「奶奶奶奶,不好了,少爺和振翼少爺打架,少爺扔了硯台過去,把振翼少爺的頭打傷了。」
「什麼?」傅秋寧一驚站起,整個人幾乎呆住了。在她想來,金藏鋒最是個沉穩懂事的孩子,何況自己也提點過他,他也早對兄弟們的撩撥瞭然於心,本來無論什麼事,他絕不可能忍不下來才對,這半年多,他也就是這麼忍過來的,斷斷不可能被撩撥起來性子,竟然先出手傷人。換句話說,這可是宅斗中的大忌諱。
只不過一愣過後,她很快便回過神來。
「少爺現在在哪裡,你不用慌,仔細把事情經過說給我聽。」傅秋寧慢慢坐下身子,深吸了一口氣,逼迫自己慢慢把情緒平靜下來。或許是她的鎮定感染了金篆,小傢伙也不像先前那樣慌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