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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31:41 作者: 梨花白/梨花煙雨
    江夫人和江婉瑩同時冷哼一聲,心道不論你今日怎樣巧舌如簧,也必然將你休出門去。正要說話,卻聽老太君已經笑著開口道:「我料著你這兩天該過去請安了,哦,這便是折給我的杏花?你倒是會討巧,難道我院子裡沒開杏花?要你送這個順水人情?半個銅板都不費,這若是當了家,倒是一把守財的好手。」

    傅秋寧忙笑道:「老太太冤枉妾身了,杏花是順帶的,妾身已經讓雨階玉娘包好了杏仁蘇和桂花糕,知道您老人家喜歡蘇甜口味,所以昨兒特地做了,準備拿去孝敬您的,這不,您老可巧就來了,既如此,便在這裡吃吧。」

    江夫人和江婉瑩耐著性子聽她們兩個說笑,心裡都知道老太君定會護著傅秋寧,只不過這一次,她們卻早已經打好了主意,拼著惹老太君不高興,實在不行就去請示如今已經是靖國公的金玉,他素日是最重府里顏面的,當日娶傅秋寧進門,若非金鳳舉自己同意了,依照老頭子的脾氣,就是寧折不彎。如今若知道這個兒媳婦竟然恃寵而驕,不把兒子放在眼裡,他第一個就是要休了的,到那時,就算老太君和金鳳舉想保傅秋寧,卻也不是那樣容易。

    因想著這份成竹在胸,也便耐著性子聽傅秋寧和老太君寒暄。好不容易過了一會兒,才聽傅秋寧轉回身道:「太太今兒是陪老祖宗過來?還是找妾身有事?臉色可有些不大好。」

    江夫人冷哼一聲道:「你竟還知道關心我?有心了。」說完看了看四周,見屋裡除了四個主子,只有玉娘雨階和自己身邊的兩個心腹丫鬟以及江婉瑩身邊的陪嫁丫頭秋霞,於是她便對身旁的玲瓏道:「你出去守著,不要讓別人靠近過來,哼,家醜不可外揚。」

    老太君知道兒媳孫媳這是迫不及待要登場了,也就不再說話,只是慢條斯理的喝茶吃點心,一邊暗暗道:「鳳舉啊鳳舉,我的乖孫子,今兒奶奶幫你一把,讓你日後能揚眉吐氣,和秋寧做一對真正的恩愛夫妻。這個人情你可得給我記著。原來老太太早已打好了主意,傅秋寧就算是完璧,只要到時她略略兒往金鳳舉身上推一推,想來孫兒定然是願意背這個黑鍋的,到那時他再要和傅秋寧在一起,對方可就沒理由推脫了,也好讓自己那可憐的孫子早日得償所願。

    老太君也是知道傅秋寧剛直,不過她倒是比江夫人江婉瑩看的更深一些,想著這幾年傅秋寧掙扎求活不容易,一旦失去了靖國公府這個庇護所,想要找條活路可就有些為難了,很顯然,鎮江王府是不會要一個被休回娘家的庶女的。這樣一來,傅秋寧雖然剛直,卻非不知變通一根筋兒的人,她要求活路,自然只能向金鳳舉妥協。

    可說是在場每個人都心思各異。眼見著玲瓏出去了,江夫人便冷哼一聲,對雨階和玉娘道:」你們跪下,我要問你們話。「雨階和玉娘立刻乖巧跪下,無比柔順的回答道:「是。」這兩個也是不厚道的,知道現在越軟弱,等會兒揚眉吐氣的時候,打在江婉瑩和江夫人臉上的那記耳光就越響亮。

    「我問你們,小侯爺從去年春天出入你們晚風軒以來,可是和你們奶奶行過夫妻之禮?」江夫人在椅子中坐正了身子,冷冷問道。

    「這……似乎是行過了。」這時候雨階就要比玉娘膽大機靈,假裝猶豫了一下,然後又立刻斬釘截鐵道:「是,行過夫妻之禮了。」

    「大膽,這種事情還用得著吞吞吐吐嗎?既然行過夫妻之禮,先前又為什麼說似乎?」江婉瑩厲聲斥道,然後便聽雨階不慌不忙答道:「這種事情我們做奴婢的也不好在跟前,因此剛剛有些忘了,後來想起有一回玉娘似乎收了奶奶的單子,才越發肯定。」

    玉娘立刻在一旁接口道:「是,回老太太,太太和婉二奶奶的話,我們奶奶第一次落紅的單子還是奴婢收的,所以奴婢想著,這該是行過夫妻之禮了。」

    江夫人和江婉瑩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些詫異,不過她們卻只道這兩人是鐵了心要幫傅秋寧掩飾,且因為玉娘和雨階閃爍的言辭,心中更加認定對方心虛。因此江婉瑩便冷笑道:「是麼?既然行房了?為何不將落紅單子拿去給婆婆看?」這個時代的規矩,行房後,媳婦是要將證明自己處子身份的落紅白單拿給婆婆過目的。

    玉娘和雨階互相望了一眼,期期艾艾道:「這個……奴婢們不知。」她們知道往下就該傅秋寧登場了,自己兩人的差事算是告一段落。

    果然,就聽傅秋寧接過話淡淡道:「我住得遠,平日裡也不和後院往來,小侯爺與我成婚近七年,有近六年的時間都是獨守空房,也從未有人過問一聲。想來我是否與小侯爺行房,也沒人關心。因此當日只是命玉娘和雨階將單子收了起來,並未送給婆婆過目。」

    江婉瑩認定了是玉娘和雨階無話可答,傅秋寧於是接著幫忙掩飾。因此冷笑一聲,慢慢道:「是麼?既然如此,那如今婆婆和老太君就在這裡,姐姐何不將單子拿出來給她們看看?這是姐姐該做的。」

    傅秋寧沉靜道:「自然應該。」說完便微微紅了臉,對玉娘道:「去把當日收的單子拿出來。」一邊又回頭道:「婆婆與妹妹既然懷疑妾身,其實本不必這樣麻煩的,只要問一問小侯爺,一切便可水落石出,何必這樣費事呢?也怪羞人答答的。」

    江夫人冷哼一聲,江婉瑩卻在旁邊笑道:「誰不知夫君對姐姐疼寵有加,若是問了夫君,只怕立刻便要替姐姐隱瞞掩飾的。姐姐真是好手段,竟把夫君哄得這樣妥帖,妹妹也十分想學習一下,就怕姐姐不肯盡心教導。」

    傅秋寧淡淡笑道:「妹妹說哪裡話?妹妹與爺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從小兒一起長大的情分,哪裡是我可比的?這府中若說還有一個人最得爺的意,除了妹妹還會有誰?況且許姨娘霍姨娘等都有兒女,只有我膝下兒女是過繼來的,若說最不受寵的是我,倒還有幾分可信呢。」

    江婉瑩氣結,傅秋寧這分明是諷刺她沒有手段籠住男人的心。你一個青梅竹馬好意思來和我討教得丈夫歡心的手段?何況我連個親生兒女都沒有,之前還形同棄婦,你竟然會被我壓下一頭,丟不丟人啊你。

    正氣的暗暗咬牙,忽見玉娘拿了一條白單過來,當著江夫人和江婉瑩老太君的面兒展開,一邊害羞的將頭撇過去,她本來也是處子,對著這樣物事,自然羞不可抑。

    第128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

    江夫人和江婉瑩都齊齊吃了一驚,怎麼也沒料到竟然真會有這種東西存在。江婉瑩驚疑不定的打量著傅秋寧,只見對方的視線和自己稍一接觸便即分開,分明就是心虛表現。再思及那日對方在清婉閣中的言辭,若說她和表哥有過魚水之歡,怎也不會是那般含糊其辭的模樣。想來這女人心機深沉,一早已經預料到自己可能要拿這個做文章,所以預備下了這件東西,至於上面是雞血還是鴨血豬血,誰能分辨得了?反正都是紅的。

    一念及此,就覺著膽氣又壯了起來,看向旁邊的江夫人,見她目光驚疑不定,便知姑姑打了退堂鼓,看來上一次陷害傅秋寧,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情給她心裡留下了很深的戒懼,然而這事情萬不能在此刻功虧一簣。

    想到此處,剛要站起來說話,就聽老太君淡淡道:「這單子也看過了,我看你們也該罷手了吧?回頭查查是哪個奴才亂傳的謠言,給我拿大棒子打出去。」到底還是老太太眼睛尖,已經看出傅秋寧是以退為進,老人家的心思,還是不想讓兒媳婦和孫媳婦出醜的,想著她們就此息事寧人,這事兒這樣了了就是最好。

    但江婉瑩哪肯輕易放過這個好機會?自己籌謀了這許久,就等著這一刻呢,萬萬不能半途而廢。因此起身昂頭道:「老祖宗,恕孫媳婦說句不當說的話,這單子上的血跡可以造假,但是有一樣東西,萬萬不能造假,若是姐姐真的和夫君有了夫妻之實,不知可敢用這東西一試?」

    傅秋寧也豁然站起身,勃然變色道:「連落紅的單子你們都看過,為什麼還要咄咄逼人?妹妹當日與夫君行房後,也是面對這百般詰問嗎?除去檢查單子,哪一樣方法不是作踐侮辱人?怎麼說我也是小侯爺的正妻,妹妹你只是平妻,你怎有資格檢查我?」

    江婉瑩越發認定傅秋寧心虛,一梗脖子,發狠道:「妹妹是沒有資格檢查姐姐,可是婆婆未必沒有資格。姐姐也休要和妹妹攀比,妹妹當日嫁進侯府門來,是洞房花燭夜便與夫君行了夫妻之禮的,就連幾個姨娘,也都是隨後便有夫妻之實,唯獨姐姐,六年來獨善其身,如今小侯爺疼寵姐姐,姐姐卻對小侯爺一直愛答不理,如此恃寵生嬌已是不該,若是連夫妻之禮都沒有完成,似姐姐這樣驕傲的人,我們國公府也不可能留你。」

    老太君嘆了口氣,暗道自古以來,聰明反被聰明誤,欲待害人反害己的例子之所以層出不窮,便是因為人性自私狠毒,看江婉瑩這幾句話,分明是不把傅秋寧逼出府去不罷休,也難怪傅氏要以退為進,誘她入彀,只可笑她如今已是一隻腳踏進陷阱里,竟猶不自知,非要將另一隻腳也踏進去才甘心。論理,這樣善妒狠毒的女人,也是該得個教訓的。

    老太君想到這裡,便咽下了到嘴邊的話,仍是慢慢喝茶,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就聽傅秋寧冷笑道:「妹妹素日裡對我,何等熱情周到?原來卻全是表面功夫,如今方露出真面目,我竟是你的眼中釘肉中刺,不趕出府去不罷休是吧?」

    江婉瑩冷笑道:「姐姐莫要這樣說,我們共事一夫,若是您行的正坐得正,妹妹自然愛你敬你。若你用六年冷落來百般為難夫君,妹妹自然不能坐視。」說完一招手,她身旁的秋霞立刻遞上一隻胭脂盒子似的東西,只聽江婉瑩笑道:「妹妹知道這件事後,也曾輾轉反側,想著要怎樣替姐姐證明清白,可巧,得了一個古方,是百年前女子做守宮砂的方子,依那方子做了這一盒守宮砂,若姐姐真的不心虛。只消以指甲挑出一點兒,塗在臂上,完璧之身,這守宮砂顏色如新。若非完璧,則顏色立時消退,如何?這又不傷姐姐顏面,姐姐該當不會拒絕了吧?」

    傅秋寧斷然道:「這守宮砂乃是幾百年前女子所用之物,如今早已廢棄良久,如今卻要塗抹於我身上,請問我做了什麼?要受此侮辱?這與令人檢查我是否完璧有何兩樣?我不願意。若是定然要這樣做,也可,待小侯爺回來,他若同意以守宮砂辱我,我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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