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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31:41 作者: 梨花白/梨花煙雨
    金鳳舉笑道:「是,因記掛著老祖宗,爹爹和大哥那裡還未去拜見,稍後自會去和他們詳談。」說完又咳嗽了幾聲,見江夫人和江婉瑩等都落了淚,哽咽道:「這是怎麼說的?怎麼傷成這樣兒?咳嗽的如此厲害,是肺腑受了損傷吧?金明那奴才,怎麼問他只不說,我們卻不知道你傷的這樣重。」

    金鳳舉笑道:「是我不命他說的。這一次去江南,不但摘了那些狗官的烏紗,更要了他們的性命,哪裡肯放過我?狗急了還知道跳牆呢,他們焉能不殊死搏鬥?我受了些傷,能保了性命歸來,已是萬幸。這傷在江南那邊受的,先前傷了右手,不能寫字,我怕你們擔心,這才沒有家書,誰知後來胸口上又挨了一劍,差點兒命都丟了,越發不敢動,拖到如今,傷勢倒痊癒了大半,老祖宗和母親倒不用擔心了。」

    眾人見他說話還是時不時的就氣促喘息,更是咳嗽厲害,心裡都知道這傷根本沒痊癒大半,只怕是稍微好轉,金鳳舉怕家人擔心,更怕那些官員在手中夜長夢多,所以才匆匆回京,但不管怎麼說,總算撿了條命回來,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因也不鴰噪他,老太君也下令道:「快回房裡去躺著,好好兒養傷,多喝些補湯,我這裡還有幾支老山參,等讓婉瑩拿回去給你燉了雞,補身子最好的。」因又說了幾句,金鳳舉忙謝過了,又說不用,這才告辭。

    依照他的心思,本想去晚風軒,然而一則那裡路途遙遠,如今自己是強撐著回來,又怕奶奶和母親擔心,所以在人前勉強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一出了康壽院,就有些支不住了,根本堅持不到晚風軒。二來看到江婉瑩擔憂的面容憔悴,雙眼更是腫了起來,到底是幾年的夫妻,也不好就這樣撂了她,所以只好一路回到清婉閣,剛進屋,便一頭撲倒在床上不動了。

    江婉瑩只嚇得失聲尖叫,卻聽金鳳舉輕聲道:「不妨事,莫要大驚小怪的,不過是身體實在發虛……」不等說完,就見金明走進來,低聲道:「爺,皇上特地派了御醫過來,這會兒正在外面候著呢。」

    金鳳舉笑道:「讓他進來吧……咳咳……其實已好的差不多了……何必這樣興師動眾的。」一邊說著,就見御醫走了進來,先參拜過小侯爺,才又為他把脈,江婉瑩這時候也顧不上避嫌疑了,只拿眼緊緊看著御醫,待把脈一結束,她便急著問:「如何?」

    御醫鄭重道:「小侯爺內傷極重,肺腑心臟皆有損傷,恕下官說句不該說的話,這條命……委實是撿回來的。想必也是有杏林高手及時延治,不然莫要說回京,只怕連江南都出不來就……」他沒再說下去,但江婉瑩心裡卻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心下不由得有些不悅,暗道這樣喪氣話,你說來幹什麼?倒是趕緊開方子啊。

    金鳳舉倒不以為忤,淡淡笑道:「方御醫說的沒錯,恰好我受傷時,江南名醫張重禮和胡旭偉兩位都在附近,及時請了來治療內外之傷,不然怕真是沒命回來了。」

    方御醫笑道:「怪不得處置的這樣利索,下官就說必是高手所為,好在如今於性命是無礙了,只需好好靜養,勿要動氣動怒,大喜大悲,待下官為小侯爺仔細琢磨兩張方子,想必靜養兩三月,也就痊癒了。」

    「既如此,就勞方御醫費心。」金鳳舉說完,便閉上眼,一路奔波,雖然已是小心之極,然而傷勢仍是受了影響,支持到現在,他已經疲累之極,只想好好睡一覺。

    江婉瑩送走了御醫,回來見他睡著,面色比之去康壽院時又蒼白了許多,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焦慮,輕輕為他蓋上被子,忽見金振軒和金振翼以及金繡貞金繡如走進來,大聲哭著嚷道:「娘,爹爹怎麼了?人人都說他受了傷,是要死了嗎?嗚嗚嗚,我們不要爹爹死……」

    「閉嘴。」江婉瑩厲聲低叱,又回頭看金鳳舉,見他睡夢中皺起眉頭,她連忙將孩子們領出房,輕悄悄關了門,這才厲聲道:「是誰說的混帳話?如今你們爹爹好好兒回來了,即便受了點子傷,不過將養兩三個月就好,大過年的敢給我說這種話,是皮癢了嗎?若是再讓我聽見這話,絕不輕易饒過,好了,現在你們出去,我這裡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第113章 過年

    一番訓斥嚇的幾個孩子都不敢做聲,又知道爹爹不會死,心中的擔憂放下,到底是孩童,愁事不放在心頭上,互相牽著手悄悄出去,一時間秋霞拿了幾張方子進來,說是御醫給開的藥。江婉瑩看了一遍,又交給秋霞,慎重道:「讓金明按照方子抓了藥來,就在這裡,我親自熬煎。」

    秋霞明白這種時候奶奶是絕不可能放小侯爺去別人屋裡的,尤其是那晚風軒,因此點頭會意,揣著方子出去了。前腳剛走,後腳老侯爺和金鵬展還有江夫人便過來了,都是至親之人,江婉瑩也不避嫌,將太醫的話和幾人說了,又說金鳳舉回來便睡下,老侯爺點點頭,去房間裡看了兒子一回,見他睡得沉,呼吸也十分平穩,就是面色難看些,想必日後也能補的回來,當下稍稍放了心,便離開了。

    這一天來探望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都是江婉瑩接待的,外面那些來探病的王孫公子自有金鵬展代為接待,因此忙了個腳打後腦勺。及至晚間,金鳳舉終於悠悠醒來,見江婉瑩正坐在床前,輕輕吹著藥湯,他便勉強支起身子笑道:「這是方御醫的藥方嗎?」

    「可不就是他的。」江婉瑩將碗遞到金鳳舉嘴邊,親自用勺子舀藥湯餵他,一邊笑道:「你醒的真巧,我在這裡吹藥湯,只是不忍心叫醒你,若不是自己醒了,這藥就涼了。」

    金鳳舉笑道:「給我自己喝吧,一勺勺的餵也麻煩。」

    江婉瑩聲音就哽咽了,搖頭道:「偏要餵你,如今這是上天保佑,有這個機會,表哥,我……我真不敢想,若是你在江南真的回不來,讓我連餵藥的機會也沒有,我……簡直不敢想下去……」

    「好了,這不是回來了嗎?」金鳳舉只好將那藥湯喝下去,一邊笑著安慰道:「也罷,你餵就你餵吧,恰好我這右手也十分不方便。」因將一碗湯慢慢喝完,抬眼見江婉瑩的髮髻亂了,不由得苦笑道:「今日想來探病的人不少,你接待了這些人,定是累了吧?」

    江婉瑩道:「這算什麼?那些公侯奶奶是萬萬怠慢不得的,就連幾位姨娘妾氏跑來好幾遍,我念著她們心裡也是牽掛你,尚要陪著笑容呢。只是有一樣,我心裡就奇怪,爺這樣喜歡姐姐,怎的她倒是不肯來探你?論理這怎麼也不應該啊。」

    金鳳舉知道她指的是傅秋寧,微笑道:「秋寧是個最謹慎的人,想必知道你這裡忙碌著,如何肯來給你添亂?更何況,她不來不是更好?省的你心裡更不自在。」

    這話倒是對了江婉瑩的心思,只是面上卻佯怒道:「這說的什麼話?我這一天望眼欲穿,只想著姐姐來幫我招待下,卻怎麼也等不到人影,我這裡人手又不夠,連找個去晚風軒請她的人都沒有。」

    金鳳舉淡淡道:「你這裡的丫鬟僕婦是不多,既如此,哪天就多買些回來,也給晚風軒添些,秋寧養著兩個孩子,身邊只有那兩個得力人,玉娘想來也要出嫁,雨階也大了,該配人家,她那裡也該添些人手了。」

    江婉瑩心裡發堵,將碗放到桌上,冷笑道:「好了好了,這些事情就不要你操心了,不然倒是要我做什麼?傷成這麼個樣兒,倒還是沒忘了替人家籌劃,也不想想人家稀罕不稀罕。」

    金鳳舉就又躺下去,笑道:「明明是你先起的話頭兒,這會子又怨上我了,罷罷罷,讓我再好好睡一覺,等有了精神,再和你打這些機鋒。」說完果然閉上眼睛。江婉瑩到底心疼他,收拾了碗就悄悄退出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間,忽聽外面似乎有紛雜的腳步聲,接著門開了,好像有人在小聲說著話走進來,金鳳舉也不睜眼,只含含混混的道:「婉瑩,是誰來了?」

    「爺,快醒醒,是榮親王爺和王妃過來了。」

    卻聽江婉瑩急切道,金鳳舉一下子睜了眼睛,豁然坐起身,卻不料牽動了傷口,痛的險些又躺下去,更是不住聲的咳嗽起來。

    「坐起來幹什麼?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傷成什麼樣子嗎?」卻見榮親王妃走過來,按著他躺下,金鳳舉怎麼肯,最後半倚在床上,苦笑道:「怎麼這時候兒來了?也不知道避避嫌疑,我這會兒是實在撐不住,恕我不行大禮了。」

    「你還有心思說這些俏皮話。」卻見榮親王妃使勁兒跺腳,一邊恨恨道:「避什麼嫌疑?你是我弟弟,受了這樣重的傷,做姐姐姐夫的就來探探又怎麼了?我們行事光明正大,怕那起小人胡說呢?更何況,你姐夫和你厚密又不是一天兩天,誰心裡不清楚?只怕不過來才惹嫌疑。」

    榮親王和榮親王妃這是事急從權,也沒驚動其他人,親眼見了金鳳舉,知道傷雖重,於性命無礙,也就放心了,當下又趁著夜色離去,府里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便連江夫人都被蒙在鼓裡,還是得第二天江婉瑩告知,才知道昨夜女兒和女婿過來了一趟。

    臘月二十七,已經是年根上了,不管怎麼樣,金鳳舉總算是保了性命回來。於是老侯爺下令,要好好過年,熱熱鬧鬧的過這個年。於是侯府上下都忙碌起來。後門送菜送肉的車如流水般川流不息,廚房一整天都是煎炒烹炸的聲音。

    到臘月二十八早上,傅秋寧一早起來,和玉娘雨階等剪窗花,又準備炸各式點心的面,糖,花生碎等物,見兩個孩子起來沒什麼精神,傅秋寧便道:「我知道你們心裡擔心父親,這樣吧,實在擔憂的話,今兒你們就去清婉閣,見到大娘,問問他爺的傷勢。」

    兩個孩子起先高興,接著又侷促起來,搖頭道:「大娘不喜歡我們,沒的去了也是聽風涼話,罷了,還是留在這裡靜靜等爹的消息就好。」

    傅秋寧笑道:「放心,這個時候兒,她沒理由阻擋你們去見爺的,你們就過去,乖巧一點兒,定然能見到你們爹爹,也不用說是我叫你們過去探他,只說自己心裡擔憂,忍不住就去了便好,順便兒問問他想吃什麼。」

    兩個孩子聽她這樣說,才高興起來,換了衣裳直往清婉閣而去。雨階和玉娘便都笑道:「奶奶自己怎麼不過去?倒打發兩個孩子去了。他們懂什麼?」

    傅秋寧笑道:「他們去了,效果比我去還好呢。不然就算我過去了,也見不到小侯爺,何苦去受婉二奶奶的風涼話。實話說,這一次小侯爺能夠死裡逃生,已經實在難得了,也不看看他辦了多少官員,人家能不和他拼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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