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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31:41 作者: 梨花白/梨花煙雨
婆子們聽了,心中暗喜,忙都答道:「這個自然,自古以來出嫁從夫,我們姑娘既已經是嫁了人的女孩兒,自然要以丈夫為重的。不過是回去探一探病,立刻就送回來,也不必她侍奉湯藥,省的過了病氣倒不好。」
金老太君聽見她們這樣說,似乎十分滿意,點點頭道:「既如此,你們就快去吧。太太那裡既已知道了此事,也不用多此一舉去回了,等下我派個丫頭過去說一聲就是。」
傅秋寧答應了,再次起身拜別金老太君,又拉著兩個孩子的手囑咐他們要聽祖奶奶的話,在學堂中要努力攻學,與其他的兄弟姊妹和平相處,忍讓為上。」如此絮絮說了許久,方轉身而去。
出了府門登上馬車,傅秋寧想著這具身體記憶里的王府也只是個模糊輪廓,只因是出嫁前才被從莊子接到王府上。而自己穿越之後,更是頭一次回王府。真不知道那裡究竟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想來,會比金鑲侯府更加冰冷吧?畢竟在金鑲侯府久了,老太君和金鳳舉雖然也是受禮教毒害,最開始做了一些渣事情,但是相處下來,倒覺得他們還算公正,不至於做出為了利益就犧牲兒女的事來。但是鎮江王府卻不同,是那兩個在王府中高高在上的男人----她名義上的爺爺和父親,將她送到了金鑲侯府,在明知她嫁過去會面臨怎樣悽慘命運的情況下,將她毫不猶豫的當做一顆棋子拋了出去。
馬車緩緩行動的同時,金鳳舉正站在書房中,聽金明來回報說奶奶已經離開了侯府,正往王府而去。他看著滿院盛開的梅花,忽然莞爾一笑,輕聲自語道:「秋寧,為夫祝你這次回去可以揚眉吐氣,馬到功成。」
話音落,他霍然轉身,對身旁的金明道:「更衣,去榮親王府。」
「哎,好嘞。」金明高興的答應一聲,所謂更衣,其實金鳳舉早已穿妥當,只要再披上一件大氅就好。於是他從衣架上取下大氅,一邊給金鳳舉披著一邊感嘆道:「爺可真是沉得住氣,小的這三天心裡頭就像貓抓似的。只恐爺再不去王府,您和王爺這心裡可就都有了裂隙。說來也怪,王爺這回竟也沉得住氣了。平時他待爺多親熱啊?三兩天便要來召一次,這一回好嘛,足足有近半個月。」
「那是他以為自己沒錯,錯的是我,所以自然理直氣壯不肯理我了。」金鳳舉冷笑一聲,見金明為他系好大氅的帶子,便邁步往外走:「也好,這一次就讓他看看烈親王的心計,讓他知道知道這條路的兇險。」
來到榮親王府,門前小廝看見是金鳳舉,大概早得了榮親王的命令,忙上前陪笑道:「小侯爺,我們王爺身體不適……」
「我不見你們王爺,我是來找你們王妃的。」金鳳舉不等他們說完,便截了話頭,見那幾個小廝面面相覷,似是有些不知所措,他便冷笑道:「怎麼?難不成你們王妃也病了?那怎麼今早打發人來給老太君請安的時候,無人說起此事呢?」
「哦……」
小廝們連退路都讓他一句話給堵死了,登時更沒了主意,又聽金明在一旁冷哼道:「好大膽的奴才,還不快去通稟王妃?王妃就算病了,小侯爺是她的弟弟,見不見自然是王妃說了算,難道你們在這裡就替王妃拿了主意?還不滾進去通報?」
看門的家丁無奈,只好撒腿跑進去通報,不一會兒滿臉賠笑的回來,對金鳳舉恭敬道:「王妃娘娘讓小侯爺趕緊進去呢。」
金鳳舉「嗯」了一聲,便從側門進去,他出入王府多次,自然知道自家姐姐的院子。輕車熟路進了院門,早有丫鬟等著,見了他都圍上來笑道:「小侯爺怎麼這些日子也不來府里?娘娘最近每天都念叨著,王爺只說您公務繁忙,奴婢們還以為你又去了西北或是下了江南呢。」
金鳳舉笑道:「是嗎?你們王爺說我公務繁忙?他在王妃房裡嗎?」
丫鬟們都笑道:」原本是在的,和娘娘正下著棋,聽說小侯爺來了,抬腳就走了,說是想起有道摺子在書房還沒寫完。」一邊說著,已經來到門前,挑起門帘笑道:「娘娘,小侯爺過來了。」
金鳳舉進了門,便見姐姐早已滿面笑容的接過來,先拉著他打量了一番,搖頭道:「果然是清減了些,王爺說你這些日子繁忙,唉你也是的,忙著公務,也要顧惜身體才是。不然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再累出一個好歹來可怎麼辦?」說著話,就拉金鳳舉坐到榻上,把小桌上的精緻點心一起推過去,笑道:「快嘗嘗,都是我府里新來的廚子弄出的新花樣,我和王爺都愛吃,你素日裡也愛吃這些,嘗嘗喜不喜歡。若是喜歡,我命他們再做一些,到時給老祖宗和娘再送一些。」
金鳳舉拈起一塊點心吃了,贊幾句,姐弟兩個又說了幾句話,他便問王妃道:「姐姐可知姐夫在哪裡嗎?有些事我要問他,偏他生了我的氣,不肯見我。」
「好端端的,怎會生你的氣?王爺一向最器重你的。」王妃十分驚訝的問,一邊叫過身邊的小丫鬟道:「去悄悄看看王爺在哪裡,如果問起,就說是我讓廚房現做了點心,問了地方好給他送過去。」
小丫鬟答應著去了。金鳳舉這裡就簡單將事情講了一遍,聽的王妃秀眉緊皺,搖頭道:「怎會有這樣的事情?母親和婉瑩也是糊塗。那烈親王也未免太有心計。最可恨是我們家這直性子的王爺,就這樣上了人家的圈套還不知道。」因一時小丫鬟來回,說是王爺在花園的「臨風亭」里賞梅,王妃便笑對金鳳舉道:「你快過去吧,把這事兒說開,你姐夫心裡就舒坦了,我就說他這些日子愁眉不展,倒像是有許多心事似的,還以為他為朝堂上的事煩心,原來起因卻是在你。」
金鳳舉答應了,便舉步出去。一路來到花園的臨風亭,只見榮親王身邊的太監正靠在亭下的假山石上打盹兒,看見他忙行禮,金鳳舉「噓」了一聲,悄悄道:「這個天兒靠在石頭上打盹兒?你也不怕傷風了。」說完也不待那太監說話,便拾級而上,轉眼間就進了臨風亭。
那榮親王正是滿腹糾結的時候兒,一時覺著金鳳舉不至於背叛自己,他姐姐是自己的王妃,這麼多年他在自己身邊出謀劃策,可以說一直都是盡心盡力,怎麼會是包藏禍心呢?可一時想著他和烈親王竟那樣親熱,兩人平日裡冷冷淡淡,卻原來都是做給自己看的。何況,若不是和烈親王交好,因何自己試探他的時候就那麼敷衍?莫不是烈親王許給他天大的好處,所以他心變了?只是再大的好處還能有自己給他的多嗎?難不成那八弟還答應他一旦坐上龍椅,能分他半壁江山不成?
正想的腦袋都快炸了的時候,就聽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我聽說姐夫身體不適,怎麼卻跑這兒吹風來了?難不成得的是什麼熱症?必須要吹吹冷風才能好?」
第95章 釋懷
榮親王霍然轉身,看見金鳳舉正好整以暇的坐下,拿起桌上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著道:「水不夠熱,不過在這天氣里,能這樣也就不錯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榮親王一屁股在金鳳舉對面坐下,氣哼哼的看著他。
「我聽說姐夫病了,所以過來探病啊。」金鳳舉仍是慢條斯理的品著茶水,眼睛向上微微挑著,帶出一縷笑意。
「哼,用不著你來假好心,你若想品茶,我想我那八弟一定是歡迎之至。他那裡的茶葉比我這裡的名貴,你何不去嘗嘗?」榮親王冷哼了一聲,索性將臉也轉過去了。
「我只道你吹了冷風,頭腦能清醒些。誰知吹了半日,倒好像更昏沉了。」金鳳舉放下茶杯,悠悠道:「我這時候兒若是去烈親王府喝茶,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要多名貴有多名貴,就算是把烈親王府所有的好茶都要來,姐夫的八弟也必定都心甘情願給我,你信不信?」
榮親王聽他這樣說,更覺有氣,一拍桌子道:「那你就去啊,跑到我這裡幹什麼?告訴你,我那八弟最是個多疑的人,你若再往我這裡跑,可就不敢保他還請不請你喝茶了。」
「原來連姐夫都知道烈親王爺生性多疑狡詐。」金鳳舉慢慢將茶杯放在自己指間把玩著,不緊不慢道:「那姐夫可是認為我就愚蠢到這個地步,放著一心扶持的姐夫不去輔佐,倒跑去他那裡投誠了?我是腦袋進水了還是魂兒飛了才能做出這種決定來?還是姐夫以為,你這小舅子若投靠了烈親王,幫他登基之後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而不是一杯毒酒賜個全屍?姐夫,那是你自己的弟弟,你覺著他有這個心胸嗎?」
「既然你都知道這些,為什麼還要和他交好?」榮親王只覺這話說到了自己的心坎兒上,拍案而起道:「他能給你的,我哪樣不能給你?不說將來的事,只說現下,你那一母同胞的至親姐姐可是本王的王妃,不是他烈親王的,你……你說,你怎麼可以去和他相交?」
金鳳舉一頓茶杯,冷笑道:「姐夫從來都誇我智計無雙,如今我倒要問問你,你倒是給我指出一條,我只要一條,投靠烈親王的理由,你說出來了,我便服你,從此之後唯你命是從。」
「我……我怎麼會知道?根本就沒有理由。」榮親王怒吼,卻見對面的小舅子猛然站起來,吼的聲音比他還大:「既然沒有理由,你到底是憑什麼就認定了我會去投靠他?就因為那一天我被他硬扯著去喝酒?那你怎麼不看看除那一天之外,我什麼時候和他有過好臉色?」
「你……說話就說話,吼……吼什麼?」榮親王眨巴眨巴眼睛:「怎的……怎的和你姐姐一樣厲害?」
金鳳舉看他坐了下去,手拿著茶杯喝水,知道他心下又信了自己的話,這才覺得鬱悶稍平,冷冷道:「姐夫,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能疑心我?連你自己都找不到一個我投靠對方的理由,你自己都知道我嫡親的姐姐是你的王妃,你……你怎麼還會信了那烈親王的挑撥之計?」
「那……那你為什麼不對我坦白?我試探你的時候,只拿話來敷衍我?」榮親王吭哧吭哧的道,卻見對面的小舅子面色難看,好半晌才輕輕開口:「好,我看出來了,你若不知道這件事,大概是不能信我了,那我便說給你聽。」因將當日的事情詳詳細細說了一遍,又將烈親王的動機說了一遍,只把一個榮親王聽的目瞪口呆,喃喃道:「是……是這樣?竟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