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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12:40 作者: 竹報平安
    李榕:「居安來的那會兒,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春蒐之後,這官爵又要還回去,指不定還得挨罰。這幾月的俸祿,你就當是向朝廷賺來的,都替我花掉也無妨。」

    林沁皺皺眉:「我們李將軍堂堂正正加官晉爵,為何無故要還回去?」

    李榕說:「因為我不打算回京復命,我仍想呆在塞北軍營。」

    林沁忽然就不說話了,她以前怎麼沒想過,李榕身為一軍之主,軍中已無比其更高的職銜,再升官便是要離開塞北。她不高興,一顆心跟被人提溜起來掐著似的,悶悶鈍鈍。

    半晌,她問:「糟老頭給你提拔了個啥官職啊?」

    李榕:「兵部尚書。」

    林沁:「哦。」

    好高的官哦,她酸溜溜的。

    李榕:「你怎麼了,我又不走。」

    因為他不走,一直呆在這裡是斷了他前程。

    因為他若走,他們之間會相隔千里。

    無論怎樣,她心中都不是滋味。

    林沁站定,揪住李榕的手。

    李榕好像知道林沁在想什麼,他搖頭:「我心中自有衡量。」

    自從上回兩人和好後,李榕也學會了向林沁袒露心扉,哪怕這有悖於中原文化里對男子的教導。

    「我父親是太傅,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頗得文官擁簇,陛下不會想讓李家再在朝中染指兵權。陛下給我的這道聖旨,明面是連升兩級躍遷之喜,實則是一場鴻門宴,我若敢回京赴命,這條命怕是也不能回到你跟前了。二皇子即位後第一個就會清算李家,我留在塞北也好。」

    「此話當真?」

    「我不騙你。」

    他沒因她受委屈就好。

    林沁鬆了口氣,心緒緩和幾分,她是不記事兒的人,很快便帶著李榕去集市里臨時租售的攤位里找新鮮。

    北境來的商隊賣那頭獨有的果物。投桃報李,李榕送她寶石,她便用衣擺兜了好些沙棘果,菇蔦,山里紅,和烏烏黑黑、邦邦硬硬的凍梨:「一會兒我餵你吃哦。」

    李榕哪有那麼嬌柔,但這一刻,身長俊廷的男人徐徐踱步在她身後,輕輕應下:「嗯。」

    回到衙府,林沁將買來的果物分為兩撥,拿小鏟在空花盤裡揪出好多土洞,埋進去,她會細心呵護,以看來年有沒有適宜塞北土壤的果物在庭院中生根發芽,成為日後外城民居耕種時的多一種選擇;另一撥用木盆裝著,按照李榕麻煩至極的規矩,去小廚室洗淨,用潔淨的帕巾擦拭過,一起坐在遊廊底下品嘗。

    林沁先下手的是凍梨,她向李榕說:「啊——」

    李榕試著咬了一下,咬不動,他耳根泛紅:「應當不是這樣吃的。」

    林沁不信邪:「你就是嬌氣。」然後自己好用力的就著黑梨皮嘎嘣一口,差點沒把牙崩掉,她痛苦的嗷嗚一聲,五官如同被揉皺的紙;李榕連忙挑起她下頜,叫她張開嘴巴,觀察了一下,她貝齒還好,就是舌尖留了一圈齒痕,自個兒太著急咬到自個兒了,他低聲問:「疼不疼?」

    林沁鬧了個大紅臉,脖子一後縮,由李榕掌控中脫離出來,跟丟了面子的小朋友似的,疼是絕對不能說疼的,她一蹦三尺遠,只留給李榕一個倔強的背影:「我不玩了,忙公事去了。」

    留李榕,在她身後,失笑搖頭。

    那顆凍梨最後是放在公堂案桌邊,陰差陽錯被炭盆烤融,變得軟軟捏捏,李榕撕開皮,吮吸到裡頭甘甜的汁水,將剩下的倒出碗中給林沁喝。

    翌日天明,京城的信到了,元豐帝命韓豐年率五千精兵前往塞北軍營。

    林沁看著這個名字,有些頭疼,跑到坐在遊廊欄杆處瀟灑餵馬的李將軍身邊,屁股一撅一坐:「我覺著不太對勁,塞北缺兵一萬,糟老頭只補五千,還讓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紈絝過來邊境之地掌兵,他這哪是在幫塞北,這是在懲罰我們吧。」

    黑牛角軸的聖旨在李榕手中展開,他目光淡掃過一遍,說:「韓豐年的爺爺韓國公,是三朝元老,在朝中跺跺腳,太和殿都要抖三抖的人物,要他把嫡長孫主動送往塞北掙軍功,韓家應當是萬萬不願的,在塞北這地兒當官,哪有在京城當官來的舒坦?晉升慢,油水少,日子苦。十有八九,是陛下預感到了他的壽命即將燈枯,為保證二殿下順利即位,有意為之。有這麼個紈絝寶貝,既可牽制塞北軍營,又可牽制韓家勿要輕舉妄動,一箭雙鵰了。

    而缺兵本身,會令塞北抽不開精力應對京中異變,的確是防了我們一手。」

    林沁想了一會兒:「那你可得多擔待著點了。」

    李榕淡淡的瞥眼:「你讓我多擔待你的這位同窗?」

    林沁:「......」

    「你吃醋了嗎?」

    「沒有。」

    「不要撒謊哦。」

    「那就有一點。」

    林沁低頭咯咯笑,扭身抱住李榕。

    李榕臉紅:「別笑了。」

    林沁悶著聲,忍著,算是給李榕幾分薄面,退出他懷抱時,她還順便在他腹上摸了兩把,遺憾道:「等你傷好了,會不會就變成阿爾斯楞那般模樣了?」

    阿爾斯楞雖然壯實,但他肚子肥肥鼓鼓如熊一般。

    李榕:「不會的,但是你不要占我便宜。」

    林沁撲閃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可是我不摸,我怎麼知道那裡的肌肉還硬不硬實。而且我是它的主人哎,你憑什麼剝奪我觸碰它的合理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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