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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12:40 作者: 竹報平安
    店小二眼眸由兩人握在一塊兒的手上抬至兩人交匯的目光間,嘿嘿笑:「你們夫妻感情真好吶。」

    李榕一頓:「我們並非夫妻,你看不出她還是個孩子麼?」

    店小二詫異,他努力挺直身板,視線也就堪堪越過林沁腦門,她的身量已經比尋常京城女人要高了:「這般高的孩子?您不說當真是看不出。」

    李榕手指撫下巴,看來小孩長太快也不好。

    他去給林沁挑選書冊時,林沁小臂倚在木櫃前,朝正在包裹宣紙的店小二勾手指:「你過來。」

    她笑意盈盈,烏溜溜的眼眸亮如黑曜石。

    店小二臉泛紅,指著自己:「我?」

    林沁不耐煩:「難道這裡還有別人?」

    店小二趕忙照做。

    林沁眼眸越過店小二單薄的肩,看著在木櫃間取書的男人,半捂著嘴,神神秘秘:「我們以後會是夫妻的。」

    「他只是在等我長大。」

    原來是童養媳!

    店小二恍然大悟,在李榕結帳時連說好幾聲恭喜。

    李榕看了那店小二一眼,由廣繡中取出一個紅紙封給他。

    由崇文書肆出來,李榕提著採買來的物件:「方才那店小二挺會做人的。」

    林沁低頭偷笑。

    她好像一點兒都不懂過年的習俗。

    李榕提醒她:「沁沁,你很久沒喊我阿哥了,喊聲來聽聽。」

    「李榕。」

    他只得到了言簡意賅的回答。

    林沁雙手背過身後,一副我就不喊你能把我怎麼樣的神態,倨傲地回看李榕。

    李榕哄她:「你喊我一聲,我給你發壓歲錢。」

    「李榕,後頭有人找你。」

    林沁使出一招調虎離山。

    李榕看穿她,不上當。

    林沁就仗著李榕提了物件,手指靈活的往他廣袖裡鑽,李榕嘶了一聲,剛要反擊,林沁已經成功拿到他的錢袋了。

    她晃著錢袋說:「這就是我的壓歲錢了。」

    李榕敗給她了:「那你好歹喊我一聲啊。」

    林沁還算有良心:「阿哥。」

    李榕神情舒展了:「哎——」

    他繼續:「你知道按照漢人的講法,你應該如何喊我麼?」

    她瞥他:「怎麼喊?」

    他教她:「哥哥。」

    她回答:「哎。」

    他重複:「哥哥。」

    她憋笑:「哎。」

    李榕反應過來被耍了,磨磨後槽牙:「林沁!」

    林沁大聲:「哥哥,比恰母得海日泰!」

    她在正陽門上同他講過一樣的話,李榕有理有據揣測她又在罵他。

    李榕不理林沁,她就在他身邊繼續說:「比恰母得海日泰!」

    李榕停下腳步問:「這話到底是何意?」

    林沁就是笑:「比恰母得海日泰!」

    「你再罵!」

    「比恰母得海日泰!」

    ……

    回到家,一塊兒用晚膳,林沁吃著飯,用胳膊戳身邊人:「李榕,等你回塞北了,我給你寫信,寫我在京城過的日子,寫太學的見聞,寫我學到的知識……我全部都告訴你好嗎?」

    李榕答:「好。」

    林沁說:「那你也給我寫信,寫你在草原過的日子,寫你巡邏遇到的事,寫我們的新城,寫搬去新城的夥伴……你全部都告訴我好嗎?」

    李榕笑:「好。」

    李榕是駐守塞北的五節將軍,林沁知道他無法在京城逗留,她朝他伸出小指。

    李榕不解。

    林沁說:「你跟我拉鉤。」

    李榕說:「你好好念書。」

    兩節小指如交頸的比翼鳥,拇指指腹輕輕相貼。

    林沁很認真的說:「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宋肖看著這倆孩子,簡直比他當年跟烏日更達來玩的還要好,等到李榕離京時,林沁許是會難過到哭鼻子。

    飯後,林沁去淨身,李榕終於有機會向宋肖打探:「您可會胡語?」

    宋肖道:「我在塞北軍營里呆了二十來年,怎麼著都知曉一些。」

    李榕問:「您可知『比恰母得海日泰』是何意?」

    宋肖回憶往昔:「當然知道,我年輕時風流倜儻並不輸你,那時常有姑娘對我這麼說話。」

    李榕奇怪:「所以是何意?」

    宋肖嘿嘿笑:「是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意。......你是淑女,她是君子。」

    李榕:「此話當真?」

    宋肖:「不當真,就是那姑娘喜歡你的意思。」

    李榕笑慢慢淡了下去。

    這該如何是好?

    他低頭,流水衝過絲瓤在碗壁留下的泡,許久都沒說話。

    ......

    第33章 想你

    她見不到人,很快就會移情別戀了。

    林沁淨完身出來, 宋肖告知她李榕已經走了。

    她頭髮濕漉漉的披在肩上,跑去推柴扉門,巷子裡烏黑寂靜, 沒有人聲。

    宋肖擔心她著涼了,喚她回來:「我瞧著他神情不對, 許是突然想到什麼要緊事要處理。」

    林沁癟癟嘴,只得作罷:「小宋, 那我先去擦頭髮了。」

    西廂房木門嘭得關上, 留下一地碎月光。

    太傅府邸內,李榕躺在幾日都未散盡霉味的寢間, 單臂枕在腦後, 月光如同長絲綢覆在他眼皮處, 他輕閡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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