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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12:40 作者: 竹報平安
孛日帖赤那不識得那物件,但李榕只稍一眼便認出來了,那是她在華嚴寺花他的錢買的嵌金蓮花盞燈。
林沁不自然的清嗓子:「和好禮物。」
她是不會道歉的人,但孛日帖赤那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孛日帖赤那收下和好禮物,少年心潮澎湃,如不遠處胡亂撲朔的篝火,火焰張狂地竄進熱情的黑夜,他深深喘息一口氣:「林沁,我有話對你說。」
與此同時,兩人沒注意到的那道沉默不語的欣長身影終於發了聲:「林沁,過來。」
林沁側眸,李榕單手背於身後,盞燈亮意延展的末端是他在明暗交界處柔和清雋的臉:「你爹和阿哥都在等你吃飯。」
林沁不在意的起身,拍拍臀上粘著的草稈子,向孛日帖赤那揮手:「你有什麼話明兒再同我說吧。」
孛日帖赤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挺起的胸膛癟了回去,他撓撓頭,看著兩人離去。
某一刻,孛日帖赤那想,如果林沁回頭看一眼他,他就把沒說出口的話悉數告訴她,可是她沒有。
路上,氈靴踩過草地發出細微沙沙響,林沁雙目直視前方,直到李榕掌心壓了下她腦袋:「你怎麼就不能乖一點?」
才多大啊,就想著男女之事了,可不是不乖麼。
林沁鼓圓了眼,這人怎麼倒打一耙呢?
「你怎麼就不能乖一點?」她原話奉還。
李榕頓了下,似乎認為不可思議,從未有人如此同他講過話,他耐著性子,又帶點戲謔地問她:「我怎麼,就不乖了?」
林沁憋著口氣,臉頰鼓起又落下:「你沒有乖乖來看我。」
......
居然還有這樣的形容,不乖的李榕有點想笑,又怕惹得小姑娘徹底炸毛,於是乎默默忍住。
周圍的風安安靜靜。
她不說話。
「……」
「你生氣了?」
李榕低聲詢問。
「嗯。」
她端著架勢,一個字不願多答。
盞燈里的燭芯隨著兩人步調輕晃,氈靴踩過的淺草沙沙作響,他們在徐徐靠近不遠處明亮的篝火和參加篝火晚會的人群。
他們之間原本隔著一拳頭距離,林沁很快察覺李榕挨靠過來,帶著清淺的香氣,林沁聞到過這種味道,他佩戴了他家阿妹送的香囊,他像捏小孩子手背那樣捏捏她,是一種無聲隱秘又不言而喻的示好。
林沁一貫是不給陽光都燦爛的,何況李榕還捏了她的手,她當然是順著杆往上爬的,於是更傲嬌地揚下巴了,目不轉睛,走得昂首挺胸,就等李榕向她求和。
等了好一會兒,李榕居然不繼續說了,她按耐不住斜眼偷瞥,結果正撞上了李榕略彎起的眼尾,他一直在觀察她。
林沁:「......」
這人還說不是心機深,他心機明明就好深啊!
作者有話說:
若干年後,林沁:求求你了,孛日帖赤那,你太笨了,你快退學吧,去軍營當兵,求求!
孛日帖赤那:我不聽我不聽,我是可塑之才,胡族脊樑!
第23章 和好
潔身自好的男人會有好歸宿的。
黑暗中,他的眼瞳里映著忽閃的燈火和她,他笑說:「那你別生氣了,我不是故意食言,近半年由大同回來後,軍中新老交替,羅剎異動頻繁,我每日都在烏耳和特駐守,唯恐形勢有變,的確是不得閒。」
他很溫柔,也很耐心,林沁感覺自己是真的好這一口,一下就泄了氣,莫非這就是一物降一物?
但她嘴上還犟著:「中原人就是油嘴滑舌,講出來的都是藉口。」
他嘴角划過極淺的笑意:「你如今識多少字了?」
「我能識不少字了。」
「那以後我有事傍身,無法回羅加城看你,就寫信告知你,讓你不必徒勞等待,好嗎?」
林沁讀了書,不再是個粗糙的文盲,她敏銳地捕捉到他說的話有點奇怪,他說的是「回羅加城看你」而非「去羅加城看你」,她明白這其中的差別,回是回自己家的回,去是去別人家的去,她偏頭與他相視,李榕目光是平和而直接的,他似是沒覺著不妥當。
林沁眨一下眼,再眨一下眼,心裡有隻小黃鸝雀躍地四處亂飛,吱吱喳喳的叫。
「好。」
阿爾斯楞早已等候多時,遠遠看到兩人走得比螞蟻還慢,他特地起身,拖著沉實的身體,脖頸系圍著層疊如小山巒的五彩綢帶,那些綢帶隨他步調如天女散花般散開,十分打眼:「快點過來。」
板正沉悶的四字,說完一個轉身,數根綢帶刷啦打在林沁身上各處,根本就忽視不了。
林沁:「......」
一家人坐在篝火堆邊吃羊肉宴,林沁餓了大半天了,埋頭苦吃,沒用正眼看阿爾斯楞,阿爾斯楞忽然扯了扯脖頸,被一堆五彩綢帶圍纏著,的確是不舒服,他道:「這夜也是怪熱的。」
林沁奇怪地瞥了阿爾斯楞一眼,她不明白,但李榕明白,他嘴角隱隱掛起笑意。
阿爾斯楞沒辦法了,索性把所有贏得的綢帶團成團往林沁懷裡一扔:「你最近不是學數數了嗎,你數下這裡有多少根綢帶,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念書。」
「誰要數你的臭汗啊!」
林沁跳起來,所有的綢帶原路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