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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12:40 作者: 竹報平安
    那邊多蘭已經帶其其格轉了一圈回來。

    李榕沒有貿然離去,而是在徵詢林沁意見後:「我去同其其格講下話,好嗎?」

    林沁目光追隨著他:「好。」

    李榕起身,走過去,俯下身,蹲在其其格跟前,在手中放了一塊飴糖,溫柔地問:「你昨晚受到驚嚇了吧?」

    「別害怕,這裡有塞北軍人保護你,你不會再受到傷害。」他如是說道。

    其其格眼中蓄著一汪淚水,忍不住決了堤。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你們小時候有沒有那種跟大人講話沒被當回事的經歷,你認真跟他講什麼,結果客廳有個人喊了他一聲,明明你話還沒講完,他轉身就去客廳了,留你在風中凌亂。

    第15章 玩笑

    怎麼,想看阿哥生氣啊?

    孟秋,秋高氣爽的日子。

    經歷過迷惘,糾結,徹夜難寐後,其其格找到林沁,告訴她,他們最終決定遷往新城。

    因為幫其其格搬家,林沁去了好幾趟新城。

    他們在多蘭家隔壁安居,做了鄰居。

    民居後頭的田地上鬱鬱蔥蔥,多蘭播種的種子長勢喜人。

    林沁褪去氈靴,光腳丫子踩在泥巴里,蹲著看苗苗。

    早前如淺草一般細細的葉杆子變得堅固了,頂端還散出了小葉子。林沁細看一會兒,喃喃的自言自語:「它會長得像綠山丘上的樹般高大嗎?」

    「不會。」

    林沁身旁壓下一圈影子,她扭頭,是李榕來了,他總是會在閒暇時過來新城巡視。

    他說:「這是小麥,播種過後出苗,你看到它頂端劈開了一片片小葉子,這叫分孽,之後它還會越冬,反青,拔節,直到孕育麥穗,抽穗,穗上會開花,慢慢的變為白黃色,毛茸茸的,徹底成熟後,會變為金黃色。」

    她問:「金黃色?」

    「是落日最燦爛時那般顏色。」李榕拉林沁起身,隔著她艷麗的長袍,在她小腿骨上比劃了一道,力道輕輕的,「莫約也就這麼高。」

    林沁一顆心卻驀地一縮,像是在軟肉上被撓了痒痒,腿都要軟掉了。

    再看罪魁禍首,還無知無覺的走在前頭:「到時便可以把麥穗打下來,撥出麥子,磨成麵粉,做饢吃。」

    林沁對他口中的事一知半解,餘光里,有一坨小土顫顫巍巍在動,她的手伸了過去,悄悄的按住裡頭的東西,抓起來,別在背後。

    李榕帶她去看另一排地里的豆子,如羊脂玉般晶瑩的根莖在風中簌簌的飄,像是纖細的美人頂了個大大的黃腦殼,風每吹過一下,都要擔心那顆黃腦殼會栽倒在地里。

    林沁心癢,指頭伸出去要戳黃腦殼,被李榕瞥了一眼,出手扣攔。

    「……之後長起來了,會慢慢轉為湖綠色,頭頂的豆殼也會變成綠葉頭,綠葉頭更重了,底下的身段卻還是弱不禁風的樣子。這個熟的很快,煮水也是甜的。」

    林沁啊雙耳似乎被蒙了一層紙,所有的聲音都隔絕到了很遠的地方,她蹲著,睫毛如被封吹倒的垂下,眼眸定在男人薄寬的手背上,虎口剛好包住她的腕子。……他忘記把手拿開了。

    心跳如兩軍相交時的戰鼓般,充斥她腦海。

    林沁抬頭,李榕對著她的眼睛,他發覺她的走神,一時也不說話了。

    她莫名其妙的,覺得這是一個好時機,背在後頭的手晃了一下,濕黏的土紛飛,一條蜿蜒曲折的紅色蟲子啪得落在李榕臉上。

    沒有想像中的驚慌失措,甚至一點生氣也沒有,他只是平靜的抬手,撥開粘連盤踞的蟲子,放回地上,紅色的蟲子立馬一拱一拱的鑽洞,跟水似的,很快滲去地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確保它安全後,李榕才說:「這是蚯蚓,它會吃地里不好的東西,有它在的地方,土壤會很肥,很好養莊稼。」

    林沁雙手抱膝,盯著他臉上髒髒的土壤,忽然感嘆了一句:「你脾氣真好啊……」要是阿爾斯楞,他們已經在打架了。

    「怎麼,想看阿哥生氣啊?」李榕低頭甩了兩下,把土甩掉,再抬眼,眸如星子,目中有一個小小的她,還有身後鋪滿的陽光。

    光點落在李榕束髮的銀冠上,有點刺眼,林沁目光懸在那上面,腦袋放空的想了一會兒,居然想不出李榕生氣會是什麼模樣,但她聽老人說,脾氣越好的人,生氣時越可怕,她的眸子攏了攏,直勾勾的看他,答:「想。」

    越是老虎的鬍鬚,她越想撩一下,拔一下。

    李榕徐徐笑了,眼中閃爍著未名的光澤。

    林沁甚至沒有看清李榕是怎麼出手的,一把沙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腦袋上漫開,如暴雨般降落,她激得一下往後蹦,腳踝陷在泥里,崴了一下,仰天摔進豆芽地里,纖細的白玉根齊唰唰的折腰,被她壓垮。

    李榕連忙拉了她一把,把她扯直了。

    林沁蹲在地上,脖頸前探,鼻尖幾乎貼著一顆豆芽,小心翼翼的用手扶起它們,觀察了一會兒,還能站起來,沒壞,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去。

    李榕蹲在林沁身邊,翻過她撐地的手心,拍拍泥土,看她有沒有受傷。林沁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掌心一片辣,黑色束衣之下的身軀比她肖想的還要結實,硬邦邦的。

    李榕輕嘶口氣,同她投降:「抱歉,是我玩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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