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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12:40 作者: 竹報平安
林沁翻身上馬,馬鞍灼灼滾燙,她熱得有些焦躁,踢著馬肚沒走多遠,她扯著韁繩勒停馬匹,扭頭喚那道尚未走遠的身影:「李榕——」
聲音傳到男人耳中,他勒住駿馬,回頭看她。
那一刻的草原無風,似乎是靜止的,林沁目光停頓在李榕抓住韁繩的手上,呼吸放緩。
他手背青紫一片,血痕縱橫交錯,她想起昨夜撞在石壁上的那一下,寬大的手掌墊在後腦勺上,不至於讓她被砸暈過去,那是他保護她受的傷,可他一點都沒有提及。
「怎麼了?」
林沁搖頭,饒是她想有點什麼,實際他們之間也還沒有什麼,她朝他擺手,「回見。」
李榕笑了:「回見。」
說是回見,卻不知道要隔多少日,下次相見是何時。
林沁腦子一熱,再度喊住他:「阿哥,如果你想家的話,可以把我家當你在中原的那個家,和阿爾斯楞一塊回來。」
又是沒頭沒腦的話,但李榕的回答是:「好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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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李榕
我要當你的護花使者。
鐵蹄沒過淺草,走得極慢,林沁回頭偷看幾次,直到李榕徹底消失在天邊。
回程半道,她用袖口隨意的擦了下汗,身形倏爾一頓,想起還要去歐陽無忌家中上課,頭皮一麻,連忙策馬往羅加城趕。
對林沁的怠慢,歐陽無忌早就習以為常了。
林沁奔至歐陽無忌家門前時,歐陽無忌正在庭院中擺弄他養的花草,一個個小缸鋪滿土,結實的根莖由裡頭伸出,綠葉展開,頂端是明黃、白嫩、赤紅、許多種顏色的花,一團團一簇簇,綻開在他腳邊,如同這蓬勃夏日。
瞥見林沁急匆匆的來,歐陽無忌慢慢收起噴壺,悠然開口:「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林沁垂眸掃了眼小缸中黑褐的土,記得李榕說這種土壤最是肥沃,適宜耕種,怪不得這滿庭的花開得妖嬈而豐腴,一片花香中,她撓撓頭,道明遲到的緣由;歐陽無忌捋著山羊鬍道:「李榕來塞北了啊。」
他將她往書室里領。
林沁跟在他身後,好奇的打探,「先生,你認得他?」
「我每年都會回一趟大同,看看邸報,了解一下朝局,他是元豐十三年的文武狀元。」
元豐是年號,林沁已經學過。
今年是元豐十四年,去年便是元豐十三年,李榕取得狀元也就是去年的事。
「可這雙料狀元是什麼?」
「文狀元和武狀元皆為一人所得,則稱為文武狀元。」
「哦。」意味深長的一聲。林沁低頭摸摸鼻尖,莫名笑了一下,不愧是她,眼光真好!
歐陽無忌的書室布置清雅,文房四寶俱全,光潔的木桌前都是專門拜託商隊由中原運過來的;林沁才剛認識這些東西,石硯研墨,筆山架筆,白宣書寫。
歐陽無忌撩起一截素色布袍,露出清瘦的腕骨,雙指執毛筆,流暢的寫出林沁的名字。
林沁照葫蘆畫瓢,墨汁到處濺,白宣上的字似鬼畫符,完全糟蹋了珍貴的筆墨和宣紙。
歐陽無忌看的山羊鬍都抖了兩抖,他折了一截窗台金錢樹的木枝,遞給她,帶她到庭院的沙地上學習寫字。
林沁不服氣:「先生可真小氣。」
歐陽無忌壓制住亂動的山羊鬍:「先生是小氣,你金手一揮,我這滿書室的墨寶都得遭殃。等你什麼時候學會寫字了,先生就讓你用筆墨紙硯。」
林沁用木枝再平整的沙地上戳出一個個洞:「我要識多少字方才算學會寫字了?」
「五百個字。」歐陽無忌給她提要求。
林沁絞盡腦汁的想和寫了十來字後,抬頭問歐陽無忌:「先生,你知道李榕二字怎麼寫嗎?」
歐陽無忌由林沁手中接過木枝。
李,木子李。
榕,木容榕。
歐陽無忌規整的寫下他的名字。
「榕樹,蒼勁而茂,能在烈日中留有一方蔭蔽,能在暴雨時分獨擋一面,是不是恰似李榕此人?」
歐陽無忌許是隨口一說,賣弄文采,林沁往心裡去了。
林沁手握一根木枝,一筆一划,頗為認真的在沙地寫下了這兩個字,力道沒輕沒重,豎折撇捺十分生澀,成型的字跡並不好看。
但她認真記下來了。
她數著日子,夜夜在西廂房的地上練習寫那兩個字,臨睡前再用腳踩平,偽裝成原來的樣子,如此把蒲月數了過去,心想塞北軍營也到放假的時候了。
傍晚時分,林沁拍掉家門石階的灰塵,等由塞北軍營駛來的駿馬出現在寂寥的小南街。
烏日更達來在庭院喊:「阿妹,吃飯了!」
林沁扭頭朝他道:「阿爹,再等等吧,我覺得阿哥他們會回來的。」
話音尚未落進塵埃里,街道尾巴有馬蹄聲傳來,林沁眼亮一下,很快又黯淡下去。
只有一匹駿馬駝著阿爾斯楞停靠在四合房門前,再無其他。
林沁拍拍褲腿起身,白了阿爾斯楞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回來的那麼遲,阿爸熱的羊奶都涼了。」
阿爾斯楞拍了下林沁腦袋,不輕不重,繞過她去栓馬的時候被林沁報復的把濕淋淋的手貼在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