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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12:40 作者: 竹報平安
    一道這樣的牆,前後錯落,綿延無盡,鋪滿了林沁整個視野。

    愈靠近,人愈渺小,逐漸的,林沁手心滲出濕汗,因為這一切太過恢弘。

    她咬咬唇,故作鎮定。

    那時的她,並沒有多高的遠見,連字都剛識得幾個,卻已隱隱意識到,這座新城會在不遠的將來,徹底改變整個胡族的命運。

    跨過拱形圓門後,露出裡面正在建造的面貌,四面尚未圍合,邊角在起高樓。

    工人們有胡族面孔,也有中原面孔,見到托婭,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同她行李,有幾人圍上來,詢問她有關建造的事宜,托婭忙碌,顧不上林沁,在眾人簇擁之中走遠。

    林沁也不粘她,找了處地方,拴好馬,自己走著看。

    她偷偷溜到那面已經建好的城牆下,手壓著腦袋往後挪,直到拇指碰到城牆,她站出來,扭頭仰看,發現這面城牆至少有五個她高。

    她手捏成拳,不輕不重的捶了牆一遭,牆紋絲不動,倒是她指骨通紅,痛得直抽氣,口中嘀咕:「這牆建這麼高做什麼?」

    「抵禦外敵用的。」身後男人徐徐走來,黑靴踩在拔光草的褐土地上,卻沒粘一絲塵埃。

    林沁一愣,回頭看他:「李榕,你沒跟我娘一塊去嗎?」

    李榕手執於身後,亭亭而立:「你娘讓我帶你在新城轉轉。」

    林沁撓撓頭,盯著他沒說話。

    李榕淺笑著:「走嗎?」

    林沁看著他,他笑的時候左臉居然有個酒窩,她吸吸鼻子,慢吞吞的問:「走哪兒?」

    李榕帶著她由側邊的口徑走上磚石堆砌的斜道,這是羅加城所沒有的,磚石的斜紋密布,走在上頭極其紮實,林沁的視野隨著登高而往遠處擴大。

    天上碧空水洗,有蒼勁的禿鷹飛過,前方是連綿無盡的草原,還有一座青山。藍和綠,天和地,茫茫之中,林沁方覺自己的渺小。

    城牆的頂面並不平整,每隔林沁一臂之距,落下一塊下凹的方槽,名為垛口,如鋸齒,林沁的手撐在豆蔻里堅硬的磚石面上,半截身子前傾在外,風拂過她被燙曬的面頰,她張了張嘴,發現說不出話來,只在震撼中安靜的佇著。

    耳旁是李榕的話:「只有站在高處,才能看清這座城。」

    李榕指腹擦過垛口:「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嗎?」

    林沁輕輕搖頭。

    「羅剎人進攻時,城牆可以擋掉遠程的箭,標槍,士兵就在城牆上,一邊躲避,一邊通過方槽來反攻,屆時敵人難以擊中我們,但我們可以伺機擊中敵人。」

    他掰過她肩,讓她看向城牆的另一面。

    砂石土堆堆成山丘,有柵欄圍出大大小小的地方,建造各種屋宇,從林沁所處之處俯瞰,人渺小如螻蟻,一串串小黑點在緩慢移動,這座城,好大啊。

    林沁指著一處城牆相交間的、比城牆還要高闊壯麗的閣樓問:「這是什麼?」

    「這是鼓樓,裡頭放鐘鼓,以後就不用看天色回家,每個時辰都會敲鐘,所有人都能夠知道時間。士兵會在那裡值守,一旦城裡有盜竊或者異動,就會敲鐘提醒城民,如此犯事者就跑不掉。」

    林沁的聲音被熱風吹得有些顫:「在你們中原,每座城都是這樣的嗎?」

    李榕笑而不語。

    那一瞬,林沁陷入巨大的惶惶,一切並非沒有徵兆,托婭總是會跑到大同觀摩,會刻苦的讀中原人寫的書,多次告誡她謙遜做人。

    原來,她是一隻井底之蛙。

    林沁眼尾泛紅,烏黑的眼眸有些失神,唇瓣嚅嚅幾下:「李榕,那天在東廂房,我不該用高傲的語氣說出瞧不起中原的話……」

    「對不起。」蚊子般小的聲音。

    「小傢伙,我不是氣性小的人。」

    一塊帕巾遞到林沁眼前。

    林沁搖頭,還保有最後的倔強:「我不用這種東西,我也不掉眼淚。」

    久久的,李榕沒說話。

    林沁恍悟:「我知道了,你想策反我,想讓我把其他夥伴都招安進城裡來住!」這個男人真是心機!

    李榕笑出一口白牙:「阿哥是有一點這樣的心思,你在草原里呼朋引伴,大家都跟你親近,自然更相信你說的話,我想邀請你和我、你娘親一起,讓這塊土地上的百姓變得更好。」

    作者有話說:

    又想了兩個書名:

    《將軍為我掌中之物》

    《拿下我暗戀的那個將軍》

    選哪個好?

    點點你們收藏的手!:,

    第8章 過夜

    草原的女人大多活得瀟灑,如果李榕願意,今夜可以上阿木爾家中過一宿。

    高高的城牆上,熱風撥動森頭的瑪瑙松石。

    林沁思考片刻,還是告訴他:「我不能答應你。」

    李榕笑笑,也不勉強。

    李榕帶林沁走過尚在建造的城裡每一處地方,給她講解。

    林沁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中軸,前朝後市,內城外城……

    「所以以後不是所有人都住內城?」

    「對,居住外城的人仍可以耕作,生炊,畜牧,內城更多是有鼓樓,商市,兵器坊,錢局,衙府辦事等地。」

    「耕作?」林沁緩緩讀出這拗口的兩字,歪著脖子看李榕。

    城牆外的天光已經暗淡下來,他的容顏在背光處似是蒙上了一層柔光水霧,她還是不能多看,看多了,容易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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