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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12:40 作者: 竹報平安
李榕給她遞去帕巾,說是用來林沁本想告訴他,她從不用這些東西,卻出於私心接到手中,指腹的感覺很柔軟,沙沙的,她想聞聞味道,怕看上去太奇怪,又捨不得真的拿它去擦汗,就一直團成團握住。
李榕告訴她:「白的是米飯,是長在莊稼地里的稻米熟後剝離出來的,打在米飯上的是大醬,咸口提味的,裡面有豆豉和鹹魚碎。」
林沁不認得這些糧食,木勺拌拌,挖了一滿勺進口,面無表情的嚼嚼,滋味不如想像中的難以下咽……
有點奇怪,她繼續埋頭吃。
適應之後,居然覺得,這味道還可以……
一旁李榕在和阿爾斯楞說正事,說的是入夏加強巡邏隊伍、擴大巡邏範圍的事,還提出希望能完善的記錄草原氈包坐落和分布,製成地圖使用。
一年四季,生活在草原的胡族人並不安生,他們地處的烏耳和特是乾朝邊境之地,翻過山脈另一面是羅剎國,羅剎國由大大小小的部落組成,這些部落總是三五成群過來搶奪胡族人的錢財、食物、用具。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榕這把火,沒有燒給軍中人,而是燒給那些不願自力更生的羅剎人。
李榕給阿爾斯楞一月時間來完成此事。
阿爾斯楞為難:「不是我不樂意,只是我們這沒人懂會測地圖。」
李榕答:「你別擔心,我也會與你們一道完成此事。」
林沁手中的碗已經見底,她伸手拽了下李榕的束袖:「阿哥。」
李榕停下,並沒有因為她是小孩就展露出不耐或是輕視,他垂眼與她視線並高,耐心的問她:「嗯?」
林沁說:「可是記錄草原氈包坐落和分布製成地圖並沒有什麼用,因為大家很快就會搬走了,你到時候去地圖上標記了有氈包的地方,結果會發現那裡的草被牛羊馬啃得差不多了,人都遷走了。」
李榕道:「是可能會出現你所說的情況,但,我們不得不做,只要這樣做有可能可以及時的保護住氈包里的人,就有意義。」
林沁愣了一下,慢慢的哦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了。
她撓了撓頭,其實,她也只是常聽朋友們說羅剎人會騷擾他們,她住羅加城裡,還真沒見過。
可能是馬匹進了城後不好跑吧。
這麼想,住羅加城裡,也不是什麼都不好。
林沁氈靴翹翹,她伸了個懶腰,四肢舒展,不慎踢到阿爾斯楞的褲腿,留了個大泥印子。
兄妹倆的目光在半空對上一瞬,阿爾斯楞只把林沁當作故意,林沁也扯不下臉解釋。
阿爾斯楞起身說:「好了,你也該走了,別在我這蹭來蹭去,我嫌你礙眼了。」
林沁撇撇嘴,的確沒再留的理由,嘴上卻是不認輸:「阿哥,你好奇怪,明明是你生的礙眼,我念及兄妹之情,都沒說你什麼,你倒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就覺得刺痛了你的眼,你這樣的氣量可要不得。」
阿爾斯楞懶得聽她鬼扯,送人到軍營門前。
林沁坐到馬鞍之上,氈靴踢踢馬肚,倏爾回頭道:「阿哥,你要多回家才行,就算跟我吵架也要回來,男人不著家是討不到老婆的。」
李榕眼中溫柔,聽得失笑;林沁終於敢光明正大看他幾眼,假公正道:「我們胡族人熱情好客,這個阿哥也可以來我家。」
「好。」李榕的聲音被風送進林沁耳朵里。
她的耳朵,一下就如梅花般,紅了。
第7章 邀請
哥哥也會害羞的,好吧?
林沁是在夏日的最後一個月見到阿爾斯楞的。
在那之前,林沁開始去歐陽無忌家裡上課,學了一些最簡單的數字、月份和常理知識。
她開始知道,這是一年中第六個月,中原人一般把這個月稱作荷月,因為每每到此時,中原池塘里的荷花便會亭亭玉立。
她沒有見過荷花,歐陽無忌說,荷花有托葉,碧玉如翡翠,上有素雅的白|粉花瓣,花蕊是暖如陽的黃,她覺得,荷花很是溫柔,或許就像李榕那般。
荷月初十,林沁由歐陽無忌家中出來,嘴上還念叨著:「一月是正月,二月是杏月,三月是桃月……」
氈靴忽然停在街道中間,她看見遠處拐口有馬蹄跑過捲起的煙塵,細細聽,前後有兩匹駿馬收束著穿過臨街,恰好離上回她由塞北軍營回來過了一整個月,林沁有所預感,小跑著朝家去,森頭的瑪瑙串和松石串叮叮咚咚敲在一塊兒,雀躍的像歡愉的風。
大南街上唯一住有人家的四合房裡,兩個男人在庭院栓馬,林沁風一般穿過木門,小口喘息著,站定在他們身後,「阿哥,李榕,」她臉紅撲撲的,有點忸怩,小聲道,「你們來啦。」
天太熱,阿爾斯楞光著膀子,後背曬得刺辣辣的,不知怎麼得,他的臉也有點莫名的紅暈:「嗯。」
李榕指指自己,說:「這個人也是哥哥。」
哦,好吧,林沁乖乖喊了一聲,但不是中原人的叫法,是胡族人的叫法,阿哥。
其實軍營的士兵每月都有輪休的日子,阿爾斯楞對回家這件事,沒有多熱衷,他會跟其他交好的士兵去草原賽馬,馳騁整日,酣暢淋漓,但林沁提了一嘴要他記得回家的事後,他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的來了。
阿爾斯楞撓撓頭,悶不作聲的打水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