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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3:16:14 作者: 今天全沒月光
    向屹群要開長途,祁汜怕自己喝了後會暈車想吐。

    但是腹中空蕩蕩,不吃點什麼爬山時肯定撐不住。祁汜接過豆漿和油餅,勉強自己吃了幾口,便覺得困意襲來。

    祁汜看著道路前密布的濃重的陰雲,覺得心情像梅雨季晾不乾的衣物,又濕又沉,便重新陷入了睡眠中。

    醒來的時候向屹群還沒有開到,祁汜發現原來自己睡了快三個小時,窗外的風景他已經不認識,但是天氣還是很糟糕,灰濛濛的雲層籠罩在矮山上,祁汜打了個哈欠,覺得勉強精神了一點,拿起手機,發現余歸橈給他發消息說已經到了。

    向屹群看他低著頭在手機上打字,沉吟一會兒,忽然開口道:「小汜,你和余歸橈是什麼時候的朋友?」

    祁汜一愣,放下手機,抿唇道:「我和他從小就認識,已經很多年了。」

    向屹群沉默片刻,道:「他父親是不是那位余淵?而且他……」

    向屹群頓了頓,然後才接下去:「也是位天才?」

    祁汜默然不語,知道余淵不稀奇,但知道余歸橈同時知道他們是父子關係就有些奇怪了。

    余歸橈儘管卓然立於領域的金字塔尖,但受專業限制,也並不算家喻戶曉的人物。

    他畢竟還年輕,而且據祁汜所知余歸橈向來很低調,行業外的普通人能夠知道余歸橈,還是讓祁汜感到挺奇怪的。

    祁汜不是很想和向屹群聊余歸橈,也不知道該怎麼聊,便嗯了一聲,簡單道:「我們從前關係不錯,出國後以後就沒有聯繫了,之前在同學會上才碰巧遇見。」

    向屹群聞言舒了口氣,點點頭,看祁汜困眼惺忪,便笑著讓他再睡一會兒。

    之後到達目的地前,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向屹群開到山腳下,祁汜果然看見不遠處已經停了一輛車。

    一個人影斜靠在車前抽菸,祁汜推測應該是付京業,那麼余歸橈必定還坐在車裡。

    向屹群把車停好,先祁汜一步推車門下車,步履輕快地往那處走去,和付京業握手打招呼寒暄。

    祁汜在這一刻忽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很想換到駕駛座,然後調頭一踩油門迅速離開,頭也不回,不看任何人,隨便這山多高多遠多麼莊重或瑰麗。

    可是祁汜並不會開車,而且向屹群已經在招手示意他下來。

    祁汜看到付京業的視線也向著這邊看來,嘆了口氣打開車門。

    余歸橈應該是坐在車內等他們,這個時候也走了出來,祁汜走過去打了招呼,看到余歸橈的筆記本電腦還放在駕駛座上,愣了一下,脫口道:「你這麼忙啊?」

    余歸橈轉過去看了一眼,淡然回頭道:「沒有。」

    付京業在一邊搭話:「他一直這樣,工作狂,每一分鐘都不浪費。」

    向屹群笑了笑,「這麼忙還抽空來爬山啊。」

    余歸橈平直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鎖上車拿出包裹,簡短道:「我們先出發吧,已經不早了。」

    向屹群主動接過祁汜的包,自然地背在了自己的背上,祁汜正覺得這座山有點熟悉,沒有注意,倒是付京業轉過頭看了他們一眼。

    一開始爬起山來,余歸橈便始終走在前面,很少說話,只是偶爾轉過來確認他們是否跟上。

    倒是向屹群和付京業有一搭沒一搭地攀談起來。

    向屹群在建築行業工作,付京業大學畢業後從商,兩個人倒是能找到共同話題。

    祁汜跟在最後面,覺得胃有點不舒服,也插不進他們的對話,便一直沉默地注視著坡地,偶爾看著天上的雲,總覺得會下雨。

    可能是他抬頭的次數太多了,余歸橈走在前面,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對他道:「今天不會下雨,陰天正適合爬山,到了晚上雲就會散。」

    祁汜正在一邊爬一邊數地上的野花轉移注意力,沒想到他會突然跟自己說話,頓了頓,然後說:「好的。」

    越是爬,祁汜就越覺得這座山熟悉,但是他自小跟著祁恪和楊清蓉假期四處閒逛,被他媽這個假徒步愛好者押著爬了不少亂七八糟的山,一時間難以想起這到底是哪一座。

    直到走到了一座吊橋面前。

    余歸橈選的這座山其名不揚,藏在群峰之間,雖然不是完全沒開發的野山,但也遊人罕至,祁汜一開始都沒想通為什麼要爬這一座,直到看到面前巍峨的斷崖,以及山澗間湍急的流水,才對這座山有了印象。

    滔滔遠逝,系藤於上。

    祁汜抬起頭,和最前方的余歸橈對視了一眼,有些怔然地看著他。

    吊橋不長,但是看上去很古樸簡陋,可能也是開發人員為了替遊人保留一份山間的野趣,儘管橋有底部的鋼筋承重,旁邊還有護欄,表面上卻纏繞著藤竹和樹莖,經風吹日曬看起來已很是破爛,架成了懸式,中間由木板連接。

    橋面距離水流大約有二十幾米,下方水流的速度很快,站在上面往下看去,一瞬間還是會打怵。

    向屹群有輕微的恐高,身處高樓還好,只要不長時間地往下看並沒有什麼影響,但在這樣陌生的室外環境中情況則不同,更何況還要跨過空中的吊橋。

    湍急的水流聲在山間積疊成轟隆的迴響,讓向屹群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但是余歸橈和付京業都已經從容地走到了吊橋中間,向屹群掂量了一下,覺得自己走過去問題應該不太大,而祁汜不知道為什麼停在了他背後,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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