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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06:44 作者: 九月輕歌
    就這樣,裴行昭都是實心實意地感恩知足。

    鍾離玄瞧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更是不敢想,自己要是不來摻和一把,行昭得累成什麼樣兒。

    心疼。

    心疼死也沒用,能幫她的總是有限。

    每到這種時候,他就只能反過來想,橫豎阿昭是有野心抱負又樂於掌握權勢的女子,那她這個大兒子就非常的恰如其分,再也不會有比皇帝做得更好的人了吧。

    阿昭是為這個才感恩知足,他作為阿昭的尊長,反而會為她生出不理智更不明智的貪念。

    關心則亂便是如此。

    被恩師記掛著的裴行昭,正在籌備出巡事宜。

    前幾年朝堂穩固了,她帶著楊攸、韓楊、韓琳、許徹微服出巡過三次,抓住幾名封疆大吏的小辮子,往死里薅了幾把,官場總算勉強有了她想要的局面和風氣。

    可是從那之後,皇帝和朝臣就都不肯輕易答應她出巡了——最早結下仇家的時候,他們到底沒親眼看到親身參與,現今眼睜睜瞧著她京里京外四處給自己埋炸雷,好些地方有恨她入骨不死不休之人,怎麼能不擔心她站著出宮躺著回來,便就打死不肯放她走了,抱團兒在午門外哭先帝顯靈攔住她的事兒都出過兩次。

    她哭笑不得,可事關自己,也真沒轍,只好老老實實在京城待著。

    悶到這一年,已是盛世之初的景象,各地百姓安居樂業,軍營兵強馬壯,官府治理有方,順天府刑部早就沒了積壓的案子,來一樁了一樁,怎麼樣的宵小也休想輕易出沒作亂,她也該出去走走了。

    這次皇帝和百官並沒阻攔,只是請她不要微服出巡,想去哪兒,明打明地去就是了,不放心什麼地方,只管私下裡派心腹去探察。

    好話歹話全讓他們說了,她還能怎麼著?

    要去的是江浙。

    英國公自從奉命前去固防之後,到了把自己留在江浙好幾年,一心練兵,從轄區內省出銀錢來,一筆筆明帳上攢著,留作打造戰船。

    如今國庫說盆滿缽滿有些過,卻是真的非常充實,六部見英國公如此,怪不落忍的,商量著聯名上摺子,撥出三百萬兩官銀支應江浙打造戰船兵器。

    英國公大喜,私下裡寫給裴行昭的信中說,一定把每一文錢花到實處,弟兄們也惦記著太后,和臣一樣,偶爾做一做太后故地重遊的白日夢。

    裴行昭回信說,在你滾回來坐鎮京城之前,我一定過去瞧瞧,幫你們把白日夢做成真事兒。

    這是承諾,亦是夙願。

    夙願,有一些,此生難償,有一些,已然成真。

    她要官場百花齊放,名流爭鋒,已然實現:

    喬爾凡已成為名動天下的學士,無人不知喬山長、喬先生。錦桐書院擴建兩次,如今在讀女學生達三千名,歷年來保送的數十名女官均為實打實的人才,這是從未有過的盛況。

    裴家的宜室、宜家文采斐然,於五年前到錦桐書院執教,是深受學子愛戴的兩位裴先生。

    楊攸在元和二年進入刑部做捕快,如今是揚名天下的第一女神捕,令江洋大盜作奸犯科之人聞風喪膽,把聲名在外的錦衣衛的風頭都搶走大半;

    林策始終執掌內務府,近五年與喬爾凡、裴宜室、裴宜家合力修書,目前最為浩瀚的典籍《元和大典》正在抄錄印發之中,官場士林望之興嘆折服。

    私下裡仍是裴行昭的酒友,每日下衙便回壽康宮,已在花園中選擇了一個院落做自己的家。

    前年自己的父親卸任進京來,每日回去陪父親用晚膳,吃完仍是回宮歇息。她爹見她被太后帶得連男寵都懶得養了,哪有不高興的道理,曾特地進宮言謝。

    皇后與嬪妃相處得形同手足,閒來一起琢磨衣飾,竟也琢磨出了不少花樣。最值得一提的是改進了棉布刺繡燙染的方式,省時省力便意味著省錢,人前人後常將別致的棉布衫裙穿起,做了著裝不求奢華只求舒適悅目的典範,引得命婦效法,再遞進到各個地方,再一次打壓了奢靡之風。

    張閣老仍是群臣之首,執掌內閣與兵部。其子張進之六年前回京,被戶部尚書搶去做堂官,去年官至戶部右侍郎。

    爺兒倆都不是嫉賢妒能之人,正相反,常不遺餘力地提攜有才之人,得到他們悉心教導的,便有裴家的行川,行川在科舉中高中探花,入翰林院行走。

    喬景和多了楊攸這名悍將,到刑部的案子就沒有破不了一說,兩人齊心協力,連多年來束之高閣的五樁懸案都偵破了三樁。

    女神捕的頂頭上峰,自然是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爺,美名在男女名士學子筆下傳揚,百姓交口稱頌。

    喬景和不稀罕什麼名聲,閒暇時間也用來提攜人才。他與裴顯慢慢有了些交情,便順帶地知曉了裴行昭最早的恩人周興禮,又連帶的知曉周興禮之子周淮安志在仕途,主動認下周淮安為門生,盡心教導三二年,周淮安高中二甲第四名,入仕後穩紮穩打。

    自此,周家徹底從世代為仆變成了吃皇糧的門第。

    燕王、楚王和大皇子——也就是當今的太子,一直走得比較近,太子很喜歡兩位叔父,尤其喜歡嘴巴毒不著調的燕王。

    正式冊立太子之後,燕王經由鍾離玄施藥施針調理著,體內的餘毒清了,再沒了不知何時就要傷病復發的隱患,自請去了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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