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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06:44 作者: 九月輕歌
「嗯!」宜家用力點頭,綻出璀璨的笑容。
當日,林策把私下籌集到的六萬兩銀子交給書院,附上了包括燕王在內的明細單子,要喬爾凡把錢花到刀刃兒上,又道:「缺錢找我,缺人找許大人、楊郡主,找我們都不管用了,再去找太后娘娘。咱書院這後台,可是比誰都硬。」
喬爾凡很感動,又撐不住笑開來。
之後幾日,裴行昭又帶著一應人等去了女子監牢查看,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當即點出來,要負責的官員儘快調整落實。防範流寇宵小入侵方面,她和許徹楊攸也幫著進一步完善加固,將每一所監牢都建的不輸詔獄刑部大牢,確保在內服刑的女子不會經歷無妄之災。
至於每日夜間,一如剛到裴府那日,盡興地吃喝談笑。
裴行昭私下裡特地交代許徹:「我回宮後,把裴行浩處置了,老夫人和大夫人送家廟去,省得仨孩子膈應。」裴行浩心裡裝的破事兒,她已經沒有興趣。
這期間,宮裡傳出消息,先是通玄真人與裴行昭、沈居墨的淵源,再就是皇帝特召一名廚娘進京,安排到壽康宮當差
那名廚娘,便是鍾離玄昔年為兩個愛徒物色到的廚藝絕佳之人。
太后幼年離家之後的經歷,終歸不再是謎團,她因何能以十二歲之齡從軍機關算盡無往不勝,也都有了答案。
相應的,人們對皇帝有了些指望:通玄真人能教導出絕世風華的太后、一代江湖梟雄沈居墨,也一定能帶出一位雄才大略的明君。
這些話,誰都願意相信會成真,只有皇帝聽完直打寒顫。
誰要做勞什子的明君?盼著他修道飛升才對!他是稀罕那些虛名的人麼?
這些人可真是的,有這閒工夫,多替太后祈福不好麼?太后要是有個好歹,別說明君了,他連昏君都沒得做。
已經跟鍾離玄很是熟稔了,這些小心思,他也不隱瞞,話趕話說到了,就照實抖落了出去。
鍾離玄滿心都是笑意,對這個二把刀皇帝,倒是更添幾分好感。
有自知之明,何嘗不是過人之處。多少人死到臨頭才明白,殺身之禍源於沒有自知之明。
裴行昭在外該看的看了,該見的人也是要見的,例如沈居墨。兄妹兩個偷空喝了兩回酒。
沈居墨向她透露了一件事:「張閣老、喬閣老、燕王,還有你身邊的兩位郡主,都是實心實意待你。付氏父子死之前說過的話,尤其關乎你命數的,他們都聽到了心裡,私下裡沒少找門路尋訪聖手,甚至求到了我頭上。我這邊知道什麼,老爺子也就知道了,他也擔心你早早的把身子骨敗完,這才有進宮之事。」
裴行昭心裡暖暖的,瞧著兄長舒緩的面色,微笑,「這也是你喜聞樂見的吧?」
「那是。我又管不了你,老爺子雖說也夠嗆能管住,總比一般人強,有他三不五時地給你把把脈,我也就踏實了。這輩子,我求的不多,活著跟我做三四十年兄妹,不難吧?」
「不難麼?」
「這是什麼話?你要是沒個正經,我這就撂挑子滾了啊,守著你個小沒良心的幹嘛?我怎麼那麼缺你這個糟心的貨呢。」
裴行昭笑得現出雪白的貝齒,「成,盡力而為。我要是活到三四十,你得活成老妖精。」
沈居墨哈哈地笑,「答應你。」說完揉了揉她的頭,「下輩子,咱哥兒倆做親兄妹!」
「嗯!一塊兒做山大王家裡的兒女,抱團兒惹是生非造反。誒,就讓我爹當咱們的爹,讓老爺子做咱們的祖父,好不好?」
沈居墨大笑,「好,兄妹不妨多一些,掏心窩子對你好的那些,都湊一塊兒。」
「你可打住吧,再說下去,我真要急著死去了。」
沈居墨給了她一記鑿栗,「小兔崽子。」
裴行昭也沒躲,一直笑盈盈的。
新帝登基這一年,元和元年之末,便在這般歡笑如意的光景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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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水似沙,自有其無聲無形而翩躚華麗的步調。
這一年是元和八年,此時正是早春二月。
過去的六年間,皇帝每隔一兩年離宮一趟,隨鍾離玄遊走民間,體察世情。
修道修心,鍾離玄從不贊同動輒閉關幾十日的修行之法,他沒事就閉關,是倆不省心的小徒弟總讓他發愁,在他們倆介入生涯之前,他可沒那毛病。
點撥皇帝原本是順手要做的場面功夫,相處下來,鍾離玄倒覺得這年輕人自有他的好處:何時也不忘照顧好他小母后的心緒與安康,這是不忘初衷;其次是保有著自知之明偷懶,對行昭言聽計從,再省心不過。
這樣的大兒子,有時候他都想白撿一個。
不論怎麼說,還是比較欣賞的,也就願意教給皇帝修道之法、為人之道。為君之道有行昭言傳身教,誰也取代不了。
經年走來,皇帝修道大有進展,得知鍾離玄從不服用所謂輔助修行的丹藥,一心效法,從不忌諱尋醫問藥,卻也因此心安體泰,無病痛之擾。
為人處世方面,愈發沉穩內斂,雙眼神光充足,眼眸通透淡泊,隨意往哪兒一站,架勢都很唬人。所以,不論哪一次,裴行昭把一些臣子逼得要死要活而他出面表態支持太后的時候,臣子就算人再多,也再不敢吭氣兒。
作為帝王,因著巡遊不再是扯謊,也沒存著看花紅熱鬧的心,遇到什麼覺著不妥的情形,便會加急告知裴行昭,請她權衡,看有無處理的必要,反正就是該出力也出,但只管起個頭,誰也別指望他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