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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06:44 作者: 九月輕歌
「皇上放心,」鍾離玄道,「貧道自當盡力而為。」
「如此,多謝真人了。」皇帝深施一禮,這才在鍾離玄再次示意下端端正正地落座,腦筋一刻不停轉著,開始打腹稿:最重要的事情說完了,也該說一說自己要出宮閉關的事兒了,鍾離真人要是能帶著自己走,母后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一準兒立馬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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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與通玄真人會晤的消息,次日傳遍宮廷內外。人們都通過乾清宮裡的宮人之口得知,通玄真人應皇帝懇請,在皇城住下,閒來暢談古今,飲茶對弈。
太皇太后聽了,笑了一陣子。
什麼暢談古今飲茶對弈,不外乎是皇帝找到了修道路上真正的引路人,能時常得到提點。
要是換個人,她少不得捏一把汗,通玄真人又不同,那人在道教之中,不亞於當世最負盛名的得道高僧——她要是能得了高僧指點,必定高興得找不著北。
所以,她毫無反對之心,只是有些羨慕這孫兒的好福氣。
裴行昭趁著皇帝有事兒忙著,內閣也能代為處理朝政,有加緊的摺子送到她手邊即可,便知會了他和太皇太后、皇后,要到裴府住幾日。
皇帝與太皇太后得知林策、楊攸、許徹及一眾錦衣衛暗衛隨行,自是沒有二話,只叮囑她在宮外注意膳食,少喝酒——她和林策、楊攸是三隻醉貓,一到晚間就酒不離手,從不是什麼秘辛。
有異議的是皇后,聞訊立刻對裴行昭說:「我也要去,您帶上我吧。」
裴行昭訝然,一轉念便爽快地應下,「行,一塊兒去。對外就說你放心不下太后,要跟隨左右照料。」
皇后高興得恨不得給她磕一個,當下歡天喜地地籌備起來。自己那娘家,這輩子都不會回了,可是沒關係,跟著太后住娘家,一準兒特別舒心,還能開開眼界。
當日,沒有任何旨意到裴府,一行人輕車簡從地登門。
二夫人喜不自勝,卻也真的有些提心弔膽:行昭不拘小節,可同行的還有皇后娘娘、兩位郡主和錦衣衛,怠慢了可就不好了。
裴行昭先一步讓她心寬,「來的都是自家人,您只當尋常親戚一般款待就是了。裴府擺了這麼多年了,什麼情形誰都曉得,沒誰是來胡吃海喝的。」
「是啊。」皇后挽著裴行昭的手臂,笑盈盈地附和,「本宮不過是陪著母后來住娘家,母后一向節儉,本宮和同來的人也都不是鋪張之輩,有個落腳之處,嘗一嘗家常便飯,已是再好不過。」
婆媳兩個看起來分明是姐妹,而且還是做媳婦的年齡稍長,可是站在一處,硬是不會叫人覺著突兀彆扭,言語間那份親昵,更讓二夫人心裡熨帖,面上由衷地笑著,頻頻稱是,轉頭麻利地安排下去。
裴行昭選了自己自幼居住的小院兒。
皇后和兩位郡主的下榻之處是旁的閒置的院落,久無人住是真,卻一直有僕婦打理,乾淨整潔,加之正是秋日,不需生火用冰,只消點上一爐香,換上簇新的被褥即可。
許徹和隨行的錦衣衛更好說,住在外院兩個小院兒,還戲言有他們在,裴府的護衛可以放幾日假了。
裴行昭和行川、宜室、宜家說了一陣子話,因著過節之類的日子總有禮物往來,宜家又早已跟她熟稔,且樂得左右周旋活躍氣氛,手足四個不消多久便言笑晏晏。
裴顯下衙後,急匆匆趕去見裴行昭,額上有些冒汗,心裡有些啼笑皆非,「事先知會一聲多好,又不是自己過來串門,怠慢了可怎麼好?」
「這話說的,我就是能怠慢的了?」裴行昭笑道,「放心,給您和二嬸帶來的都不是客,都比我好打發,我得有好酒,他們卻是連酒都不會跟您討。」
「酒管夠,管夠!」裴顯笑起來,「我這就去酒窖,親自給你們選出最好的!」說完,當真穿著大紅官府就去了酒窖。
裴行昭和阿嫵、阿蠻笑了一場。
臨近傍晚,宮裡來人了,太皇太后、皇帝分別派人送來了上好的酒、肥美的蟹、豬牛羊肉和一應時蔬,且都給了裴府各人賞賜,要他們好生照顧太后的衣食起居,短缺什麼知會宮裡即可。
晚間的主菜是清蒸蟹、天香鮑魚、腰果鹿丁、鹽水牛肉、八寶鴨、百花雞,另有鮮蘑菜心、糖醋荷藕、蓮蓬豆腐、椒油銀耳、蜜汁番茄、辣炒雪裡蕻等配菜。
酒先是陳年花雕,後來幾個酒鬼嫌不夠勁兒,換了裴顯親自從酒窖里取出的陳年竹葉青。
行川和宜室、宜家年歲都小,又尚在三夫人的孝期,吃葷已經是破例,酒自然是一滴都不沾的,但只是坐在一旁瞧著一行不速之客,已覺妙趣橫生。
貴為太后的姐姐是怎樣的人呢?
言行做派是很接地氣兒的,三言兩語便能消除自己與某個人之間的距離;又是永遠都無法接地氣兒的,那般高貴典雅,那般沙場中鑄就的威儀,令尋常人如何也不敢與她不見外。幸好,是有例外的,譬如裴家的人可以,譬如兩位郡主和許大人。
只聽著君臣幾個說笑,便能長見識,一顆心如飛鳥一般雀躍,想展翅翱翔至高處,在見識學識方面,離長姐近一些,再近一些。
亥時,裴行昭讓二夫人帶著三個孩子去歇下,「今兒高興,我們還且得鬧騰呢,您不用管了。」
二夫人從善如流,帶著兒女、侄女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