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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06:44 作者: 九月輕歌
她懶得做,是傲氣、任性又擰巴的性子所至,他既然有機會,便該幫忙探究,這是身為臣子的分內事。
的確,料想付雲橋也扶持不出什麼成氣候的人,但那種人早些發現、早些除掉,不是更好麼?
女兒全心仰慕的太后娘娘,他立志要全力輔佐的上位者,心病還是能少一些便少一些。
喬景和去了廖雲奇所在的院落。
廖雲奇正在看書。
喬景和見了,笑道:「看得出,公子與獄卒相處得還不錯。」不論哪種規格的牢房,書籍都欠奉,而犯人在走出去之前,尋常是不允許親人探望的,而親人就算來探望,大多也不敢帶書到監牢——被人拿去研讀一番,摳出些莫須有的犯上的字眼,便是雪上加霜。
廖雲奇一笑,放下書,起身拱手行禮,「是《孝經》,有人不明白裡面一些句子所指何意,我勉強能解釋出個大概。」
喬景和笑微微地落座,「是什麼都無妨,回頭我派人給你送一些書過來,解解悶兒,想看什麼只管知會我。」
「多謝閣老。」廖雲奇深施一禮,這才落座。
喬景和始終是與廖雲奇拉家常的樣子,把與陸雁臨說的皇陵之事、倚紅樓案娓娓道來。
廖雲奇斂目思忖一陣,嘆了口氣,「那位雙月兒姑娘,可惜了。」
「的確是。」喬景和苦笑,「說起來,也算是她的死換取大周再無官妓營妓的結果,可是,佳人已經香消玉殞。」
「太后娘娘已有了這決策?」廖雲奇問道。
喬景和頷首,「千真萬確,過不了多久便有結果。」
「凡事都是有所得有所失。」廖雲奇眼神有些複雜,「而這決策能夠順利進行,恐怕與皇陵之事有關吧?」入閣拜相之人,說話總會有些深意,說的事情大多可以串聯在一起。
喬景和目露欣賞,「有關。」之後照實相告。
「如此也好,」廖雲奇由衷地道,「太后娘娘睿智,鐵腕手段,不是不能用,但能避免就別用。」上位者一用鐵腕手段,就意味著不少官員的貶謫甚至受刑、身死。
喬景和嗯了一聲,話鋒一轉:「方才我去見了陸雁臨,也跟她說了這些。」
廖雲奇看他一眼,沒說話。
喬景和唇角揚了揚,「跟她說話,總少不得驢唇不對馬嘴的情形,到末了,也不知她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廖雲奇凝神思忖片刻,「閣老是因倚紅樓案有所感觸吧?對陸雁臨恨鐵不成鋼,希望她能多說一些付雲橋的事,給您提供些蛛絲馬跡。對我,應該也是如此吧?」
「對陸雁臨,只是失望、不解,談不上什麼恨鐵不成鋼,對你倒是真有這份兒心。」喬景和很誠實地道,「說白了,你反覆逼迫陸雁臨進錦衣衛的行徑,我不管怎麼想,都懷疑你是故意的。越是感覺危險,越要沉穩行事,甚至按兵不動,你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可你行事卻顯得很是急躁。」
「或許吧,」廖雲奇一笑,「或許我有個最隱秘的心思,連我自己都不能察覺,或是不敢承認——我想早死早解脫。活下去又有什麼意思?噁心死了。
「自己辦的那些事兒噁心,真娶了陸雁臨,更噁心。也不是噁心她被人作踐的事兒,而是她被作踐之後到如今的種種行徑。居然被我逼得狗急跳牆,足見已經心術不正到了什麼地步,又將陸麒、太后、楊攸辜負到了什麼地步。」
面前的喬閣老說話不需防範他,因為他不會跟任何人外傳,相對的,他跟喬閣老說話,也不需要有任何顧忌。
喬景和頷首,「我對付雲橋這個人頗有興趣,想聽的很多,哪怕只是你的一些猜測也好,譬如他是否一直孑然一身,有沒有在乎的女子,有沒有兒女,或者你感覺他是怎樣的人——就算是家長里短的這些,也都可以跟我說說。」
「閣老容我想想。」廖雲奇說。
喬景和道:「不著急,想到什麼便與我說說,何時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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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的太宗皇陵里,裴行昭一行五人已經到了地宮第三層。
從第一層到第二層,他們真就如裴行昭所說的摸著石頭過河,尋找正確的路,遇到機關埋伏時隨機應變地化解。走彎路、走錯路的情形也有幾次,遇到的情形不會更兇險,卻也絕不是小打小鬧。
好在五個人雖然不是吃這行飯的,保證自己無虞的能力都不在話下,總的來說,是有驚無險。
地宮第二層,打造得金碧輝煌,龍椅、龍書案、燈柱都是純銀鍍金,玉階下,兩列青銅侍衛侍立在側。
最可笑的是,龍椅上坐著個身著帝王華服的雕像,確切來講,那是太宗的金身塑像。
裴行昭對許徹道:「我記得,宮裡有幾幅太宗的畫像。」
「沒錯,當時特地請宮廷畫師畫的。」
裴行昭點了點頭,然後做了件非常大逆不道的事:取下太宗金身塑像上的頭冠,手掌凝聚真力,拂過太宗那張金燦燦的臉。
於是,純金塑像成了沒有臉的存在。
許徹、楊攸、韓琳和韓楊面面相覷,啼笑皆非。
前兩日太皇太后才跟裴行昭說,以前有帝王連佛教的神佛像都能毀,他這個金身有什麼值得留著的?她一點兒負擔都沒有。
有宮殿,自然便會依據皇宮裡的格局設有書房、寢殿、宴息室。這些地方的陳設、擺件兒,便少有專門打造的,大多都是原樣搬下來,無一不價格昂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