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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06:44 作者: 九月輕歌
    他是為了避免給女兒招致什麼流言,還是另有所圖?

    要知道,他住在郡主府之外,錦衣衛就不會知曉陸郡主府里的人與誰來往過,因為那時陸雁臨官職未定,錦衣衛需要注意的只有她,根本想不起來注意她的家人。在當時,裴行昭也只是了解一下行蹤,而沒派人盯梢。

    陸父對女兒的差事到底持怎樣的態度,裴行昭都是聽陸雁臨說的。

    陸雁臨對進錦衣衛這樣執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是想通過錦衣衛徹查哥哥陸麒案子的始末、疑點,還是存了別的目的?而且如果是前者的話,她大可以明說,但是從沒提過。

    甚至於,從進京到如今,陸雁臨只提過一次兄長的冤案,是說沒能親眼看到一些人伏法很是遺憾,沒說過別的。在陸家父女看來,陸麒的事已經了結了麼?

    再者,陸雁臨和楊攸,以前情同姐妹,而在如今,除了在官道上相遇結伴進京,私下裡並沒有來往過。

    兩個女孩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有了隔閡?

    思及此,裴行昭有心當即喚楊攸過來說說話,直言詢問。轉念一想,覺著不妥,便命阿蠻傳韓琳過來一趟。

    過了下半個時辰,韓琳來了,行禮後道:「有什麼差事麼?」

    「你跟楊攸相處得不錯吧?」裴行昭道,「我想讓你幫我去問她一些事,就說是你自己好奇,願意麼?為難就算了。」

    「誒呀,你是我小師父,我有什麼好為難的?」韓琳說。

    裴行昭失笑,把要她問的事情說了。

    韓琳當即應下,「晚上我去找她,我曉得怎麼說話。」

    過了子時,裴行昭正要歇下,韓琳回來復命:「問清楚了。楊郡主和陸郡主現在的確是不大走動了,因為以前算是起過爭執。」

    「怎麼說?」

    「楊郡主問過陸郡主,彼此兄長案發之後,陸郡主哥哥的府門內外,有沒有出過可疑的事。」

    裴行昭點了點頭。陸麒來到京城的官場之後,她就請張閣老把陸雁臨調回京城,在兵部掛了個閒職,實際是幫襯著兄長照應好家裡家外,以防遭了心思歹毒的文官的算計。

    亦是因此,陸麒和楊楚成鋃鐺入獄之後,陸雁臨也被關在了府中,親眼目睹受了姚太傅吩咐的官兵窮凶極惡地為難折辱府中的下人,尤其女子。

    許徹在書信中告訴裴行昭,有一陣,他非常擔心陸雁臨會就此垮掉,再也沒辦法回到官場、沙場。

    好在裴行昭開始著手翻案之後,陸雁臨就振作了起來,寫信告訴她所知的關乎案子的事,說了幾個在逃的人證的下落,其他的也說了很多,但都似裴行昭已經查出來的。

    等到兩個袍澤的妹妹與裴行昭再度聚首時,都消瘦得驚人,變了很多,較之出事前,話都少了很多,喜歡獨處,時不時地就會望著什麼地方出神。

    這種情形,任誰也不忍心和她們說冤案的事情,而且也是說再多也沒什麼用,徒增傷懷而已。

    如果她們中的哪一個是始作俑者,在兄長已經身死獄中又目睹經歷種種最殘酷的事情之後,一定會說出真相求個解脫。裴行昭以前一直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也幾乎認定是她們身邊的親人、親信趁機打著她們的旗號做了什麼。

    但那種認為、認定,真的準確麼?

    她們又不是時時在她眼前,誰知道什麼時候發生了經歷了什麼事,令她們發生了莫大的改變?

    比如楊攸與徐興南的事,那種可能給女子帶來終生的陰影的醜惡至極的事,她不就是後知後覺麼?

    韓琳見裴行昭斂目沉思,便打住了話,直到她抬眼看向自己,才繼續說道:「陸郡主當時說,我不是早就寫信告訴裴郡主了麼?你也已經知曉,還問什麼?

    「楊郡主說,我要問的是你可能忽略掉的事,想讓你仔細回想一下,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的哥哥為什麼會去一個從未涉足的宅子。知己知彼才有勝算,他們那種擅長用兵的人,不會想不到,那次出行對自己來說,沒有天時地利可言,只憑幕僚的慫恿,他們怎麼肯去呢?

    「陸郡主想了一陣子,然後說想不起來,畢竟她與自己的哥哥也只是一兩日碰個頭,相互都忙。

    「楊郡主就給她提醒,說了一些可能。

    「陸郡主便不耐煩了,很暴躁地說,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不想再提了,你也再不要問我這種話了。說實話,就算是裴郡主給我們的哥哥昭雪,對於我和父親來說,也只是再一次被撕扯開傷口,難受。我現在想放下那些事,只想父親能過得舒心一些,代替哥哥盡孝。不論如何,哥哥已經不在了,做再多都沒用了,活著的人總還得活下去。

    「楊郡主也生氣了,說人的確是不在了,可難道能為這個就不查明真相了?參與害他們的人是找出來不少了,可那些人里真的包括始作俑者麼?如果他們的死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又該怎麼說?如果不是為這個,裴郡主又何必做這麼多?

    「陸郡主說那往後你查你的,我過我的日子,少來煩我。

    「楊郡主說沒想到你是這麼沒出息的東西,老死不相往來都成。

    「唉……這哪兒是爭執啊,簡直是翻臉了吧?」

    「原來是這樣。」裴行昭釋然,又道,「你和你哥哥商量著分出幾個人,輪班去盯陸家的梢。死馬當活馬醫的事兒,不定要多久,你們兩個閒得慌了就替弟兄們盯一下,不能耽誤了別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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