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
2023-09-26 06:06:44 作者: 九月輕歌
「這院子是開春兒建成的,今日起,主人不再只有我,還有你。你回到我身邊,這是放廖雲奇的條件。」
楊攸瞳孔慢慢縮緊,沉了片刻,問:「令尊令堂可知情?」
「自然知情。」略略一頓,徐興南又道,「暫時不能接你回家,只能暫居別院。」
「做你的外室亦或妾室?」楊攸對他委婉地說辭做出結論。
「你先跟了我,才能籌謀別的。」徐興南道,「我也不瞞你,近來家父家母給我定了一門親事,我要退掉,也需要些時日。」
楊攸一時間竟想不出,還有什麼比這更歹毒的羞辱她的法子。
她望著他,良久,漸漸顯得十分困惑,「你像是恨我入骨,偏偏我想不出緣故,能不能告訴我?」做盡齷齪事的不是他麼?他憑什麼這麼對她?
「我恨你?」徐興南不屑地笑了笑,轉而就問,「答不答應?」
「答應。」楊攸自問沒有拒絕的餘地,「做徐公子的人,是多榮幸的事兒。」
言辭是順耳的,偏生她語氣不咸不淡不冷不熱,便讓徐興南感覺特別刺耳。
楊攸道:「我要見廖雲奇,遠遠看一眼就行。」
徐興南揚了揚眉。
「確定是死是活。」
「活著。」
楊攸明眸微眯,「我憑什麼相信?」
「你可以等,遲早會聽到他的消息。」
「辦不到。人在何處?帶我去見。」楊攸說。
徐興南寒了臉,「你就那麼心急,這是要跟我的樣子?」
「多慮了。我只是怕來不及。」
「你指什麼?」
楊攸語氣散漫:「我進城門時,服了一粒藥。」
「那是什麼藥?」
「一個對時後發作的毒藥,有解藥。」
徐興南心念急轉。
過了這麼久,藥早已完全消化,藥力已經揮發,逼著她吐也沒用了。
徐興南眸中跳躍著怒火,強壓著火氣,「押上性命,就是為了廖雲奇?」他不在意她,他只是要得到要征服她,但這不代表能夠容忍自己在她心裡不如別人重要。她就應該像以前那樣,凡事為他著想,事事以他為重。
「誰知道你要對我怎樣?」是質問的言辭,楊攸用的卻是更散漫的語氣,「再者,此事擺明了因楊家而起,假如他情形太差,我對廖家的交待,只有以命抵命。」
徐興南盯牢她,良久,「一個時辰之後,你就能在這裡見到他。」
「很好。」
徐興南揚聲喚來一名管事媽媽,「為楊郡主準備衣飾,從裡到外,從頭到腳。知會管家,請兩位太醫過來。」
管事媽媽誠惶誠恐地領命而去。
「你日常所需一切,早已備下。」徐興南道,「等會兒更換全部衣飾,在我面前。」
楊攸目光幽冷。
徐興南道:「我要防著你再出這種花招。」
楊攸眼瞼垂下。
「解藥在何處?能否及時拿到?」徐興南斷定,她沒把解藥帶在身邊,那樣是繞著彎兒地折騰她自己。
「在一個地方,需得明日去取。在那之前,我得親眼看著廖雲奇回到家中。」
徐興南的心情惡劣至極。
她終歸是逼得他改弦易張。
他根本就沒打算放廖雲奇,本要讓那人永遠失蹤。
過了些時候,管事媽媽捧著簇新的衣物鞋襪、首飾匣子回來復命,依言放到內室。
徐興南打個手勢,起身走進內室。
楊攸亦步亦趨。
徐興南坐到一張太師椅上,好整以暇地觀望。
楊攸站在春凳前,視線筆直地對上他眼眸,抬手寬衣。
深衣、袷衣漸次落到春凳上。
她蹬掉避雪靴、白襪,赤腳站在地上,拔下發間銀簪,長發如瀑般傾瀉到背上。
她又捲起中衣袖管,褪下腕上的銀鐲、手指上的扳指,也放到春凳上。
動作停頓片刻,見他沒有反應,她解開中衣系帶。
這期間,兩人一直相互睨著對方,她眼中只有冰冷,他漸漸陷入恍惚。
只剩了纖薄底衣的時候,他雙唇有些乾燥,喉結動了動。對上她噙著寒意的明眸,躁動才得以退卻,神智才恢復清醒。
「夠了麼?」楊攸問。
徐興南起身到她面前,撥開她頸間一縷髮絲,指腹撫過她精緻而凜冽的鎖骨。
楊攸別轉臉,閉了閉眼。
徐興南的手沿著她肩頭輕緩下滑,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涼,已然怒極。
他見好就收,鬆了手,語氣很柔和地強調:「我的攸表妹,終於回來了。」
她的表妹,他曾經的未婚妻,最震驚無措孤立無援時得到的是他的肆意羞辱、誅心之語。
「定親至今,不過虛以委蛇,只因你是最堪用的踏腳石。」她只是他利用的工具。
「與你在一起的每一刻,皆是逢場作戲。」他連表親情分都否決。
「不要怪我,你自找的。」他沒有一絲歉意,無恥到底。
她與親人都瞎了眼。
徐興南也轉身拿來新衣,一樣一樣,遞給她,看她穿上。
凡事得有個度,她已是太后器重的天之驕女,再者,所余衣物也委實藏不了什麼。
衣物逐一上身,楊攸的手終於有了點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