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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6:06:44 作者: 九月輕歌
不是那個老妖婆不把媳婦、女孩子當人,不是她急功近利,打著信佛的幌子走捷徑以圖實現心愿,當年事情何至於走到那地步?也就是如今她已走至鈍刀子磨心的地步,要不然,二夫人真想每日賞她一通巴掌、一頓竹筍燉肉。
至於三夫人……二夫人想,死就死了吧。
三夫人被欺凌的時候,稍稍腦子轉個彎,便可以將事情暫且應承下來,去找裴洛,甚至找二房,在那個時候,誰會不幫她?
那婆媳兩個那一段缺錢用,就是二房和裴洛聯手促成,你羅氏難道不知道?不外乎是明知如此,當時有了幾分底氣,才與婆媳兩個對著幹,結果反倒被人家收拾了。
再往深一步想,當時三夫人不定說了怎樣的話,才使得一向自詡高貴的婆媳兩個惱羞成怒到了那等地步。
三個拎不清的混帳到了一處,卻把兩個孩子害到了那等地步,合該有今時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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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銀。張閣老踏著月色,走進崔家老太爺住的院落。
崔老太爺病了,自從崔閣老及崔家男丁相繼入獄,他便知大難臨頭,又如何能不病。也就是他已經年邁,子嗣又斷不會把任何事往他身上扯,不然,也早就吃牢飯去了。
見到張閣老,崔老太爺很意外,想起身,卻被張閣老擺手阻止:
「免了,我只是過來看看,與您說說話。」
崔老太爺也實在沒有力氣,從善如流,「閣老寬和大度,老朽多謝。」
「言之過早。」床前有座椅,張閣老也沒坐,只是負手望著對方,「淳風為著崔氏不至於被滅族,今日進宮面見太后。」
「有這種事?」府邸有軍兵把守,崔老太爺早已與外界斷了音訊,「那麼,太后那邊——」
「崔家的事,我知道一些。我知道多少,太后就知道多少。」
崔老太爺不知道這話指的是什麼。
「淳風年少時的事,我在想,如果他與您那嫡子調換,您又當如何?」
「……」
「兒子對妾室起了色心,已經動手用強,哪怕是嫡出,也該逐出家門。被人意外失手致死,也是自找的。」張閣老說道,「怎麼您會就此恨上了淳風?要是反過來,您的正室被庶子覬覦,嫡子失手致使庶子身死,您也會這樣麼?」
崔老太爺道:「手指尚有長短,何況膝下兒女。沒有發生的事,便不需想。」
張閣老的目光轉為深沉莫測,「在您心裡,既然嫡庶的區別這麼大,您為何要納妾添庶子?如果有的選擇,誰又會願意做您的子嗣?」
崔老太爺轉眼望著別處,眉宇間現出幾分不悅。各家有各家難念的經,既然是家事,哪裡有什麼道理對錯好講?
「您不服氣?這可糟了,這本是太后的意思。」
崔老太爺的視線立刻轉回到張閣老面上,「他到底跟太后說了些什麼?」
「您以為他說了什麼?」張閣老笑微微的,「把一切罪責推到您頭上?沒有,他想收拾您,早十年就能辦了,可是爛攤子已經鋪好了,有沒有您都一樣,他犯不著動手。丁憂二十七個月,也實在耽誤他辦正經事。」
崔老太爺蹙眉,這才發現,首輔大人也有著一張能誅人心的利嘴。
「淳風只是想留下後輩里的好苗子罷了。至於您,其實也能推得乾乾淨淨,橫豎近些年來只是躲在府里生事,也沒人提及,照常來說,能得個回祖籍種地的結果。」
崔老太爺眼裡有了點光彩。
張閣老卻是怒意頓生,是以話鋒一轉,「不過,太后與我都不想留著您了。長公主勢必要被落力打壓,陸、楊一案不是昭雪便能了結,這等是非您都摻和了,還想活?真要為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現身說法?對不住了,太后與我從不成全這種人。」
崔老太爺的眸子很快變得渾濁黯淡。
張閣老語氣冷冽如冬夜裡的寒風,「寫份招認參與謀害忠良的遺書,自己選個死法。不然,我就親手把你這把老骨頭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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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裴行昭就聽說了裴府佛堂的事,以及崔家老太爺留下遺書、服毒自盡的消息。
對崔老太爺的死,裴行昭稍微有點兒意難平,「這就死了?他倒是會找便宜。」
阿嫵抿了嘴笑,想不出尋常人聽到這種話,會不會嚇得腿肚子轉筋。
裴家內宅的事,裴行昭琢磨了一下,「給那三個請個大夫,死了就不好玩兒了,我那個好二叔剛有個樣兒,被耽擱三年實在不值當。」
「是。」阿嫵轉身傳話下去,之後問起羅家夫婦,「您到底打算把他們晾到什麼時候?不會忘了吧?」
兩個人進宮來,就被帶到了花園,已經站了整夜。
「等皇后皇上請過安再說。」
這天,皇后皇帝相繼來請安時,說起了同一件事:
之前誣告王婕妤的周美人的知府父親已然問斬,王婕妤的生母原東家得了皇帝親筆寫就的義商二字,在同行間洗清了曾經受的質疑排斥,生意又能回歸正軌了。
如今她來了京城,送了些生意上得來的一些上乘品相的物件兒,托人送進宮來,以示對皇家的感激。
皇帝皇后想再給她些恩典。皇帝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賞什麼,要是給她做內務府生意的機會,保不齊引得同行妒恨,反倒是害了她,賞銀錢吧,人家又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