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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59:59 作者: 星旅
    雲聽怎會想與他留下什麼回憶,這個登徒子強吻她,半路將她攔截到這不知名之處,與她一道來的薔薇他們現下情況不知,身在般若寺的婆母情況不知,明霖的長明燈可誤了時辰她還是不知!

    可即便如此,她卻還得與他虛與委蛇,以求脫身。

    「而且,我已上報官府上求貞節牌坊,怕是不多時日朝廷便會有令傳到。雖還請鳳公子秉承君子之風,成人之美。」

    「貞節牌坊?」

    這件事他已是第二次聽她提到,便連桀驁恣意的眉宇因她方才再次說到心系亡夫的不悅都淡了些。

    卻是眸色莫名的看著她,頗意味深長。

    第17章 蠱惑

    雲聽見他神色有異,滿以為是他自覺麻煩已生退意,便乘勝追擊道:「不錯,所以強扭的瓜不甜,這世間好女千千萬,總有一個乃能得公子真心相待,我便祝公子早日覓得真愛,長長久久。」

    就算他真有權勢,也不可能對抗朝廷,有了這貞節牌坊在,誰若敢欺她,那便是打朝廷的臉面。若他有腦子的話此刻便應及時收手放她離去!

    可雲聽終究太過天真,她不知道在這樣皇權至上的時代權勢滔天便可翻雲覆雨。便是她那貞節牌坊之請得到批覆,可只要這牌坊未立,若鳳敖想,他便可以力挽狂瀾。

    更莫要說,他當時一時興起查閱若水報折,根本就未曾看到有人請立牌坊一事。可看這小婦人信誓旦旦自以為有恃無恐的天真模樣,倒不像是空口白話,那麼這中間到底是何處出了紕漏?

    不過不論是誰的手筆,最後受益的都只會是他。

    鳳敖倒不是怕了這貞節牌坊,只是目前的他對這小婦人是有喜愛有興趣,也有非得不可的私慾。但這點喜愛還未到能為了這小婦人去與朝廷抗爭,去與父母皇帝解釋的地步。

    但此刻他卻並無要將真相告知她之意,更是對她方才那一眼便能看透的藉口視若未聞。

    只身形微動,高大挺拔的身子便靠在了身後的圈椅背上,遒勁修長的雙腿自然的伸展著,雙臂慵懶的各放在扶手上,微抬了下頜鳳眸幽深的睨望著她盛若桃花的嬌顏,嘴角噙著抹玩世不恭的笑,說道:「盛京雲家與淮安侯府類同之事,想來在這若水,夫人也未有少遇吧?」

    雲聽心中不由咯噔了下,面上本就微緊的神情亦流露出沒來得及掩飾的驚愕。可隨即她又瞭然,他既是連明府的事都掌握的如此清楚,那她這個以美貌名揚若水的新婦寡婦曾被人口頭糾纏之事,自更瞞不過他。

    只他避而不答反提起此事又是何用意?

    「鳳公子有話直說便是。」

    鳳敖就喜歡她這不扭捏的直白性子,銳利深黑眸愉悅的微微眯起,勾了唇道:「那你便就應知道,以你之姿若無人護著,會落得何種下場。」

    不給她爭辯的機會,又接著說道:「明家的餘威或還可佑你一時,但你只需想一想那敢出言不敬你之人,便知人走茶涼的道理。也莫要說你願自毀容貌息事之思,你之姿人間絕色天下無雙,怕是你那亡夫在時心生愛慕覬覦者便已非少數。可你一無煊赫疼愛的娘家,二無強權背景的夫家,除非你容顏盡毀,否則下場終難逃淪落一途。」

    看她猛然煞白的臉色,鳳敖雖心有憐惜卻仍主意不改,概因他所說,盡乃實情。她空有傲人的美貌,卻無有能護著她,撐著她的底氣。

    遂身形微動,前傾了身子湊近她低聲說道:「還有你那貞節牌坊,」

    雲聽已不由隨著他不緊不慢卻擲地有聲的話中聯想到他所說的可能將會發生的事情,一聽後話,更覺後背生寒,卻咬牙強撐著不露怯色,「你到底想說什麼,」

    鳳敖眼帘微動,便將她臉上的虛張聲勢盡收眼底,微微一笑:「便如你所說,你那貞節牌坊報了上去,但你怕是不知,這牌坊可非是你想便能得的,你之情意雖是難得,可一無功於國朝,二無澤於百姓,貞節牌坊茲事體大影響者甚。你憑何以為僅憑著你對你那亡夫那世間女子皆可做到的忠貞不渝之情意,便能令朝廷無視理法,而如你所願?」

    雲聽愕然愣怔著看著他,腦中混亂,紅唇微動,卻說不出一字反駁之語。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麼久那牌坊之事都未有音信傳來,怪不得上次問詢婆母的表情那般有異,原來癥結在此。

    怪不得他有恃無恐,怪不得他敢青天白日便將她擄截了來。正如他所說,擁有一張如此盛顏姿貌卻無有可與之匹配的家世,就註定了她將命運多舛遭人覬覦。

    雖不願承認,可明家只有兩個寡居女子當家便已是一人人可欺的對象,她們現在的安穩,不過都是靠著明家那點余望,或可說,是願意念著那點交情給予方便。可人心最是難測,便如雲家,不正是無情無義落井下石之輩嗎?

    而她所倚仗希冀的貞節牌坊,卻當真是她妄想了,她只知她願意為明霖孤獨終老不離不棄,卻忘了這個要求女子三從四德的時代,任何一女子都可做到,而她這自詡的情深有意根本無有令人側目之處。

    且她竟天真的以為這牌坊是那樣要了便可得的,是啊,她只知那牌坊可讓她有所倚仗,也可震懾他人不敢造次,卻怎未想到欲要取之必要先予之的道理呢?她除了容貌出眾,於國於民卻無任何貢獻,正如他那殘酷的現實之言,她憑什麼以為她這點人人可做到的兒女私情能夠令朝廷服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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