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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59:59 作者: 星旅
雲夫人也跟著柔聲說道:「此事全是兒媳之過,應是由我親自去說才是的。聽兒雖遠嫁低門,但那也是秀才夫人,堂堂正妻,聽一卑賤的婆子說話會覺污耳,失了身份怒而打罵也屬正常,待回去兒媳便親自向聽兒請罪,求她原諒,只要她感念府中疼她之心顧全大局,兒媳如何都是願意的。」
雲浮德一聽這話立時便心頭髮熱,扭過頭含情脈脈的看著她動情說道:「夫人,你受委屈了...」
雲夫人微紅著臉輕輕搖頭,含情生波的快速看了他一眼,亦低低說道:「夫君言重,只要能為了你好,為了雲家好,我不委屈。」
「夫人...」
「夫君...」
夫妻二人感情甚篤互為對方,就尤顯得那禍首可惡。雲老太太既欣慰兒子兒媳孝順有心顧全大局,又氣惱那一輕賤骨頭目中無人,恨上心來便用力敲了下手中雲拐,微微沙啞的蒼老嗓音刺耳說道:「德兒與媳婦何錯之有?我雲府供她吃喝嫁人未求回報,如今念她年輕守寡為她重覓婆家處處為了她好,她竟還不識好心指桑罵槐,真真是!那衣食都餵到那狗肚子裡也會聽兩聲叫喚,如今當真是連狗都不如!」
她越說越氣,臉色便更陰沉刻薄:「來人,去將那不忠不孝之逆女叫來,我倒是要問問她,她真是自覺嫁了人翅膀就硬了不成!」
恰在此時,有奴僕進來報導:「奴婢見過老太太,老爺夫人,大小姐在外求見。」
堂內三人對視一眼心下都有狐疑,暗道這雲聽當真是嫁了人壯了膽了,以往未出閣時便是派人去叫都唯唯諾諾上不得台面,便是此次返家亦是魂不守舍悶如那鋸了嘴的葫蘆,除了回府那日一次都不曾請安,現如今不僅敢動手打罵老僕,還一反常態主動求見,當真是變了性子。
只再變,也是虛張聲勢稟性難移壞不了大事。便是她再是哭求,為著闔府前途,也由不得她!
不多時,敞亮的堂廳處便緩緩入得一翩翩身影,那春日的光似是追隨著她於她周身縈繞,朦朧生輝。還未見其人,便已覺滿心驚艷。待那女子於堂中站定抬起頭來時,那一張夭桃穠李的花容月貌當真不負這一身瑩光風華,端得是瓊姿花貌傾國傾城。
這般姿色看在三人眼中,卻只對能攀附淮安侯府更加足了底氣。唯一可惜的就是不是個完璧之身的二手貨,只能送去做個賤妾,否則以這般姿色定能做得個侯府側室。
罷了,賤命一條如何能坐得穩富貴,能為家族謀得利益也算她沒白得了雲家福蔭。
雲聽不需去看便能感覺到堂中三人那如打量貨物般挑剔滿意的目光,心中頓覺侮辱,一路被壓抑著的怒火霎時湧上三分,卻是抓牢了手中白玉扇咬牙忍下,就這般直挺挺的站在堂上,無有要行禮的意思徑直說道:「我離家時已與婆婆約好會儘快回返,如今約期已至是該要回去了,今日便是特來告辭的。」
「告辭?」
竟是不哭不鬧也不提改嫁之事,當真是長了心了。
雲夫人心內冷笑,睨著她那張更盛從前的耀目容貌心中厭恨,人都已經來了豈還會讓你離開?真是天真的可笑,一如既往的愚蠢吶。
捏起手帕掩在唇上遮住了那抹諷笑,輕輕看了眼身旁面無表情,以厭煩而不識抬舉的目光刺向堂中的母子,她便知接下來該是自己出面的時候了。
「聽兒莫急,你不過才回來幾日,何故就這般急著要走?若被人知道了還以為是我雲府不容人呢。」
她眼睛轉了轉繼而說道:「且自你遠嫁明家,我與你父親祖母便日日茶飯不思長吁短嘆,若非那明家攜了那庚帖將兩家婚事廣而告之,我們如何捨得將你遠嫁一落魄的病秧子?」
說話間竟還紅了眼眶,輕輕哽咽了下輕嘆一聲又含淚笑道:「不過好在我們聽兒的苦日子到頭了,你如今還不足十八尚算芳齡,家中怎捨得讓你如此年輕就守寡一生?遂既現下你已回家,便安心住下,這次家中定會為你覓得一門好親,再不讓我聽兒受苦。」
如此一番處處為她著想的肺腑之言不僅感動了自己,更是令得一旁的老太太及雲浮德更覺理直氣壯,再看向下方那垂著眼看不清表情的雲聽時便越覺自己無私,而對方不明事理。
遂便語帶壓制之意沉聲開口:「你母親說的不錯,既回了家就好生待著莫生了異心,家人父母總歸不會害了你。」
雲老太太亦皺眉嫌棄的看著她,粗老的嗓音語帶訓斥道:「還有你這一身從外邊學來的低賤風氣馬上改去,我雲家何時出過打罵忠僕的姑娘,說出嘴我都嫌丟臉!」
這母子婆媳三人黑臉白臉軟硬兼施的打壓手段不是頭一回用到雲聽身上,便連先前姐妹排名互易,由二變大,妹代姐嫁之事都被這三人狼狽為奸冠冕堂皇的強行壓著原身上了花轎,也間接令她哭死在異鄉異地的洞房花燭前,亦才令得雲聽於此異界睜目。
先時接收記憶時雲聽雖亦覺憤慨,卻並未能真切感同身受,而此刻她親身體會,方才能深刻地明白這十多年來原身是如何艱難承受以致被養得成那般性子的,也更覺在明家有多幸運,想要回去的心便更加強烈!
她壓制著胸中翻騰的情緒,抬眼灼灼的看著相貌儒俊實則道貌岸然的雲父,聲音發緊的問道:「我已是明家婦,入了明家祠堂,生便是明家人,死亦是明家鬼。如今府中欲要將我二嫁,可要如何向明家,向世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