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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55:34 作者: 紫夭
    長卿只好接了金子下來。一旁總督府的下人正將松石間意送來她的手上。

    殿下卻對身後吩咐:「明英,帶雲姑娘去孤的別院歇息。」

    「……」就算她不認他,可還是逃不過他的掌心。

    錦衣女子一身英氣,從殿下身後過來,對她道,「雲姑娘,請隨我來。」

    **

    總督府給太子準備的小別院有山有水。華燈初上。凌墨正從小院外回來。

    他此行帶著世子杜玉恆和工部幹事劉毅同行,十三司早就打聽得來,去年江南水患,百姓死傷慘重。然而去年年末上報至朝廷的奏摺卻將兩江總督治理之功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十三司的情報極少出錯,無非是有人欺上瞞下。

    江鎮這隻老狐狸,今日與他周旋整整一日,帶著一干官員,應酬陪同,卻對他要問的事情隻字不提。他便乾脆推擋了晚宴,提前回來。

    這院子裡,還有一個他要問的人。

    方才走至院子門前,他卻聽聞琴音從屋子裡傳來。一開始只是隨意撥動了兩下琴弦,像是百無聊賴給自己解悶。他走近了兩步,地上碎砂石起了聲響。裡頭的琴音卻忽的起了變化,她是知道自己回來了…

    房門未合,長卿一眼掃見那抹玄色衣角,故作鎮定繼續撫琴,卻不自覺地彈起來一曲《十面埋伏》…琴音四起,張狂奔放,屋子裡氣氛頓時緊張了幾分。她餘光卻掃見那人走來琴桌前,那道身影黑壓壓地朝她壓了過來。

    一隻大掌忽的落在琴弦上,直將曲樂聲響打斷了去。

    她這才收了雙手攏進袖口,起身對他福了一福,「松意給殿下請安。」

    她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彎起的嘴角上。

    「松意…」殿下輕掃了一眼桌上的琴,「姑娘名字出自這把琴,該不會是藝名?」

    長卿聽了出來,殿下是在逼她,「松意的名字是阿叔取的,阿叔確是依著這把琴給松意取的名字。」她說著便低了頭下去。

    若認了是長卿,她定要被他綁回去東宮。可只要她還是雲松意,那殿下總得問過她的阿叔。那她還算有退路,明鏡說不定也能找到時機來救她,畢竟太后娘娘是不想她跟殿下回京城的。

    殿下的大掌卻從琴上抬了過來,食指伸來抬起了她的下巴。長卿不得不和他四目相對,餘光卻不自覺落去他鬢角的白髮上。

    卻聽殿下道,「雲姑娘,為何怕我?」

    長卿心裡更是一驚,因為殿下已經緩緩湊了過來她面前。

    凌墨將那張小臉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不在他身邊,那雙眉目越發明媚清澈了,還有那小嘴,方才明明還是粉紅的,見了他卻有些發白了。他心疼,便想去嘗一口。那裡的溫存,在記憶中已經有些淡了。

    可還未嘗到,他胸口上竟是被抵著什麼硬物…他自幼習武,不用挪動目光,也知道那是什麼。

    匕首,開了刃,頗有幾分鋒銳。可她氣力不濟,即便觸在他胸前,也是軟的…

    他這才垂眸下去,看了看抵在他胸口的東西,喉嚨里卻輕哼笑了出來,「要殺我?」

    長卿雙手死死握著那把匕首抵著他胸前,卻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想,還是沒力。匕首是她方才上船彈琴前,明鏡給她的。明鏡交給她這匕首的時候什麼也沒說,下午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眼下她被逼得緊,只好將這匕首這麼用了。

    殿下指尖卻輕觸上了那匕首刀刃,那氣力比她大多了,她見殿下用那鋒刃撥開了他自己的衣襟,尖銳的刀口便頂在了他胸口上。

    刃尖兒在他白皙的皮膚上,按出一道兒凹痕,還未透出血漬,長卿的手便已經開始發抖了…「你、你、你,做什麼?」

    「要殺我?」狠狠三個字從殿下喉間嘶啞磨出。

    長卿呼吸有些急促,她不敢殺人。可殿下的身子卻朝著她壓了過來。那匕首上的力道漸漸大了,她更不敢傷了他…她緊緊扣著匕首的手指本已經沒了知覺,卻忽的一陣厲疼…

    凌墨便就要吻落那粉桃唇,手上卻觸到幾滴滾熱。血腥氣味兒闖入鼻息,可他猛地掙醒,血不是他的…他忙將人鬆了開來。卻見那丫頭握著的匕首的手指,不知何時滑去了鋒刃上。

    血是她的。

    長卿疼,可她不敢呼痛,卻見得殿下眉間一緊,直將那匕首扔去了地上,又捧起她流血的雙手來,怒斥道,「你是傻麼?」

    她的眼淚這才落了下來。

    凌墨掃了一眼她的臉色,已經有些煞白。忙喊了人來,「許太醫呢。」

    長卿被他抱去了床上,殿下坐在床前,將她一雙手緊緊握著。血都已經沒流了,可殿下那雙長眸起竟是起了一層紅霧…

    許太醫提著藥箱趕來,原還有幾分著緊的,「殿下,可是哪裡受傷了?」可見得要診治的人是長卿,竟是面露了幾分喜色,又忙對殿下一拜,「這…找到了?」

    殿下沒答話,卻沉聲道,「還不來療傷?」

    長卿垂著眸連許太醫都不敢看。根本沒找到,她不是。她是雲鶴的小侄女兒!

    許太醫面上卻是高興著,應了太子一聲,方去取了清洗外傷的藥水來。那藥水頗有些辣著疼,長卿沒忍住嘶了一聲,殿下便要來扶她。她忙躲著他的手,殿下見她的動作,面上好似幾分不忍,方才從床榻上起了身,不再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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