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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55:34 作者: 紫夭
她兒時也傷寒過,那時阿娘便是這樣守著她床前,也是這樣的眼神望著她…
殿下聲音溫柔著,「等等太醫來,你先別睡…」
「好…」她也不敢睡,她提氣都很困難,若真合了眼,怕是真就醒不來了。莫非她這輩子比那個夢裡還死的早,早知道這樣,她就真和紀悠然爭一爭了,當上太子妃,她還能再多活幾年。想到這裡,她反手一把拉住了殿下的手掌。「長卿不想死…」
凌墨強壓著聲道,卻依然有些顫抖:「孤不會讓你死。」
德玉趕了回來,忙守來了床邊,見得長卿樣子亦是心疼,「你可別說喪氣話,太醫就來了,給你開藥施針便能好…」
太醫院今日當值一共三位太醫,都被請來了蘭心院,候在了小廂房門外。太醫許禎早年受過皇后恩惠,是凌墨的人。凌墨便指了許太醫先進來給長卿請脈。
許太醫仔細探了探長卿的脈象,方對凌墨一拜,「殿下,是心脈氣血不濟。可那日大雪臣給姑娘把脈之時,記得姑娘該只是受涼傷寒,不該有這種癥結才對…」
「什麼意思?」凌墨眉間幾分凝重。
許太醫道:「這,臣也不好說。不過,不妨先查一查姑娘這幾日吃的藥渣。」
凌墨吩咐一旁蘇吉祥,親自去廚房裡取藥渣來,給許太醫查驗。
許太醫查了一番那藥渣,並未發現什麼異樣,又來與長卿再探探脈象。許太醫忽的縮了縮鼻子,好似察覺到了什麼,依著味道,尋來了長卿枕邊…
凌墨見狀直將長卿扶了起來,靠在自己懷裡。又讓許太醫取了那竹枕過去查驗。
許太醫剛拿起那竹枕搖了搖,那竹枕芯里嘩啦啦落下來十餘只乾癟的蟲蛭…
德玉一旁看著被嚇得一陣驚叫。
凌墨捂著懷裡虛弱的小人,牙根里嘶磨出幾個字來,「是什麼?」
許太醫這才對凌墨一拜,「這血蛭和麝香,放在人枕芯里,怕是要人命的…」
凌墨這才將長卿送去德玉手中,親自起身去了桌邊查看,見得那一桌的蟲蛭,身側的手早已握掌成拳,吩咐蘇吉祥道,「把這幾日進來過小廂房的人都給孤傳來。」
沈嬤嬤和朝雲被宣進來小廂房的時候,長卿已經昏昏沉沉,靠在德玉肩頭要睡著了…她恍恍惚惚只聽得殿下好似在質問沈嬤嬤,這枕頭是哪裡來的。沈嬤嬤支支吾吾,沒敢說話。
朝雲卻鎮定著與殿下叩了一首,「殿下,枕頭是長卿在佑心院裡常用的枕頭。前兩日嬤嬤見長卿病了,憂心她在蘭心院睡不好,方才讓朝雲帶來小廂房給長卿用的。」她那時候便有疑心,嬤嬤從未如此對長卿好過。
凌墨長眸中殺意一閃,看去了沈嬤嬤身上。卻又見朝雲從腰間取下繡蘭草的香囊,雙手捧去了凌墨眼前,「這香囊,紀小姐來東宮那日,賞了我們一人一件,長卿也有…」
凌墨眉間緊鎖,正要去拿,被許太醫搶先接了過去,「殿下,還是讓臣來查驗。萬一有毒…」
凌墨許了。
許太醫將那香囊中的藥材悉數倒出,同樣,是血蛭和麝香…許太醫忙來回了話,「殿下,是宮中妃嬪常用來防著自家婢子有孕的香方…這裡頭的麝香、血蛭,佩戴久了都是傷人氣血之物。」
許太醫話未落,便見殿下一掌碎了桌上的藥罐。瓦罐碎片零落散在地上,上頭還染著血漬…許太醫忽覺不對,尋著那血色看去,果真是殿下手上的,他忙前勸著,「殿下,怎傷了自己?臣先幫您包紮好…」
凌墨卻沒讓,長袖一揮,受傷的手落入了袖口裡,而後坐去了軟塌上。
沈嬤嬤地上跪著,她看著殿下長大,殿下性子自幼溫潤,她從未見過如此動怒的殿下。
殿下聲音卻冷得很,問她:「沈嬤嬤,你是孤佑心院的人,還是翠竹軒的人?」
沈嬤嬤連連在地上扣著頭,「奴婢…奴婢是一心向著殿下的,只是長卿這丫頭,三分五次壞了殿下的身子,上頭也是容不下的呀…」
「哦?」殿下卻是笑了,只是那笑聲更是陰寒,「上頭?所以你是壽和宮的人?」
沈嬤嬤連連在地上叩首,「奴婢,奴婢都是為了殿下好的…」
凌墨一手撐著膝,彎身湊去了沈嬤嬤跟前,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磨出牙縫:「你,是為了自己的前程。」
沈嬤嬤眼淚橫流,望著殿下,「殿下,奴婢再也不敢了。日後,日後奴婢一心只向著殿下…」
「一心?」凌墨淡淡撐起身子來,長眸里閃過一絲鋒銳,「你如今都生了三心四心了,孤還如何相信你的一心?」
沈嬤嬤哭著趴在了地上,不敢起來。她還在求殿下繞過她這一回,可殿下只對蘇公公冷冷道了句,「給她個爽快的走法…」
蘇公公從外頭叫了幾個內侍進來,將沈嬤嬤帶走。
沈嬤嬤被拖出去的時候,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反倒是望著殿下笑了起來,「殿下…奴婢在下面等著伺候您…」話沒完,沈嬤嬤便被蘇公公一把掐住了喉嚨,「詛咒儲君,一會兒與她截了舌頭再灌毒酒…」
長卿在德玉懷裡,聽得沈嬤嬤哭聲越來越遠了,方才見殿下回來床邊,將她從公主懷裡接了過去,殿下卻是問她,「那香囊避子你是知道的?」
長卿看到殿下眸中怒氣未平,可她虛弱得不行了,也沒得功夫騙他,她在他胸前,微微點了兩下頭。卻聽得殿下重重哼了一聲,「你不想有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