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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53:31 作者: 第一隻喵
方才的話,看樣子應璉是聽進去了,不過,說到底他也只是疑心,毫無憑證。應珏不比應長樂,他是自小與應璉一道長大的,同樣由靜賢皇后撫養,同吃同住,甚至一直到應珏成婚之前,都一直住在東宮裡頭,並沒有遷去十六宅,這樣深厚的兄弟情,若是他有二心,對應璉的打擊將是前所未有的。
而且應珏,知道的太多了。應璉在暗中的籌劃布置,宮中各處的耳目,甚至連那些最機密的釘子,應珏也知道一些,若真是應珏有二心,簡直防不勝防,不說別的,只要把上次口脂的真相告知神武帝,應璉就會落個極大的不是。
但願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不過,把希望寄托在這上頭未免太可笑,當務之急,是得說服應璉,趁著應珏不在,儘快重新安排布置起來,儘可能地把應珏對東宮的影響力壓到最低。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響動,裴寂抬眼一望,一個信使跟在幾個小宦官身後飛跑著進來,急急說道:「加急塘報,須得立刻呈交陛下!」
裴寂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白日裡捷報已經傳過,怎麼深更半夜又來了塘報?這般連夜傳來的加急塘報,想必是要緊事,但願不是戰情突變。
卻又突然想到,萬一神武帝看了塘報要下詔書,那麼司言也是必須到場的,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她當值?這般深夜辦差,又要辛苦了。
尚宮局中燈火通明,沈青葙坐在案前,凝神翻看著以往的文書,燭光將她的影子拖得長長的,半在案上,半在地上,輪廓流利,宛如剪影。
王秀坐在下首翻看著卷宗,卻又心神不寧的,時不時偷偷看沈青葙一眼,心中暗自猜度。
殿中安安靜靜的,唯有紙張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和衣衫的窸窸窣窣聲。
當王秀不知道第幾次偷眼看時,沈青葙放下文書,轉臉看著她:「王典言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沒有。」王秀下意識地答道。
沈青葙也沒追問,點點頭重又拿起文書,剛看了幾眼,王秀已經忍不住說道:「初次聽說沈司言要到尚宮局時,我有些驚訝。」
沈青葙放下文書,問道:「為什麼?」
「千秋節在麟德殿上,沈司言的琵琶驚動天下,我還以為,以沈司言的琵琶絕技,若是入宮的話,會去梨園,或者尚儀局。」王秀道。
「我沒想過入宮,原本是想回家奉養母親的,」沈青葙淡淡說道,「接到陛下的敕書時我也很驚訝。」
王秀突然生出點希望,連忙追問道:「那麼沈司言還準備出宮奉養母親嗎?」
「不出宮,也可以奉養母親。」沈青葙看著她,「既然陛下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想盡力一試,不辜負陛下的信任,也不辜負我自己。」
王秀一陣失望,想要說點什麼客套話,但她這些日子以來心心念念都只是這一件事,一時之間也沒什麼可說的,正在無語時,門外走來一個小宦官,看著沈青葙笑道:「原來今天是沈司言值夜啊!陛下傳召,沈司言請隨我來。」
沈青葙連忙起身,向王秀吩咐道:「你在這裡看守門戶,待會兒我回來時,大約還要歸檔連署。」
王秀連忙應下,眼看著她隨著小宦官走得遠了,不由得又胡思亂想起來,都說聖人喜愛她,看起來也是,不然為什麼每次都揀著她當值的時候傳召?
沈青葙沿著宮道快步往前走去,不多時便看見了神武帝的寢殿仙居殿輝煌的燈火,劉貫站在門內,看見她時低聲提醒道:「陛下發脾氣呢,沈司言小心些,快些進去吧。」
沈青葙輕聲道了些,快步走進去時,正聽見神武帝帶著怒氣的聲音:「……上午才收到捷報,夜裡緊跟著就收到福來跟潞王的密奏,說上次的呼河大捷不盡不實,康顯通有殺良冒功之嫌,真是豈有此理!」
沈青葙心中一凜,低著頭在末尾處站定,明亮的燈光下就見裴適之與另一位相公吉寧,還有新近提拔了御史中丞的蘇延賞並兵部尚書和中書舍人許觀都在,裴適之緊接著神武帝的話問道:「可有確鑿證據?」
神武帝板著臉將密奏一摔:「你自己看!」
王文收連忙上前撿起,遞給了裴適之,裴適之匆匆看過,遞給吉寧,口中說道:「此事重大,須得儘快核實。」
吉寧邊看邊問道:「這個檢舉康顯通的沈白洛,是什麼人?」
哥哥?沈青葙心中一跳,立刻抬了頭,就聽裴適之說道:「是新招的募兵。」
「一個募兵來檢舉兩鎮節度使,可信嗎?」吉寧道。
「老奴記得沈司言的兄長似乎也叫這個名字,」王文收低聲提醒神武帝,「不知道是不是同個人?」
神武帝抬起頭,這才看見了靠後站著的沈青葙,跟著點了點手:「青葙過來,你兄長,是喚作沈白洛嗎?」
沈青葙此時已經明白了事情大略,上次康顯通獨自出兵,在呼河斬敵兩千多人,得了神武帝嘉獎,而現在,哥哥卻向趙福來和應珏檢舉康顯通報上來的的斬首人數裡,有兩百多人是殺了平民冒充的。以哥哥的品性,絕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只不過國家大事,她卻是不能插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