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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53:31 作者: 第一隻喵
恰在這時,侍婢走來說道:「公主,潞王和裴舍人來了。」
五月初時,裴寂回東宮的調令與齊雲縉升任右衛將軍的旨意前後腳下來,不過裴寂這次回去,官職比從前降了一級,如今與崔白都只是太子舍人,他從回東宮後,已經許久不曾過來走動,齊雲縉又被差遣出去置辦千秋節的狗馬玩物,也不在長安,是以這陣子,應長樂頗有些寂寞無聊之感。
如今突然聽說他來了,應長樂不覺便低頭去看,就見巍峨的門樓前,裴寂跟在應珏身後走進來,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很快抬頭望過來,四目相對之時,裴寂停住步子,躬身一禮,應珏此時也看見了,向著應長樂招招手,揚聲說道:「七妹,有件好事找你!」
應長樂輕笑一聲,懶懶說道:「什麼好事?」
「到里頭我跟你細說!」應珏笑嘻嘻的,一雙桃花眼彎成了月牙。
應長樂一雙眉目瞧著他身後長身玉立的裴寂,心裡不覺便輕快起來,三兩步下了樓,早看見應珏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寬大緋色的衣袖隨著步子翻飛著,桃花眼亮閃閃的:「奚怒皆部派了使團來為陛下獻壽,為首的是奚怒皆部的六王子,據說帶著幾個善樂舞的胡人,還放話說要壓倒長安,這小賊把人看的很緊,到現在都沒摸出來到底是擅長哪幾樣技藝,七妹一向主意最多,要麼幫我出個主意,探探他的底?」
與奚怒皆部的戰事打了幾個月,雙方各有勝負,都沒有取得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是以前些日子借著千秋節的時機,兩邊暫時休戰,奚怒皆又派了六王子阿史那思率領使團趕往長安為神武帝賀壽,意在試探講和。
關於這位六王子,應長樂也知道一些,據說是奚怒皆王的寵妃所生,性子桀驁不馴,才來幾天就在城中惹了不少事,只不過千秋節當前,他又遠來是客,所以神武帝並沒有說什麼,不過應長樂深知神武帝的脾氣,應珏此來,怕就是神武帝的意思,大約是要小小地懲戒一下這個阿史那思了。
她看破不說破,只道:「五哥既然這麼說,多半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又何必來找我?」
「我能有什麼主意呢?」應珏笑起來,不等她讓,先往堂中走去,邊走邊道,「我要是有主意不就不來麻煩七妹了嘛!」
「這不是有智計百出的玉裴郎嗎,」應長樂睨了裴寂一眼,似笑非笑,「還需要我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應珏在榻上坐下,舒舒服服地盤了腿,順手拿過案上的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他是個正經人,這些促狹的玩意兒他也不會呀!」
「五哥是說,」應長樂腳步一頓,停在了他面前,「我不是正經人了?」
噗一聲,應珏剛喝到嘴裡還沒咽下去的酒盡數噴出來,連咳帶嗆地站起來連連向她行禮,笑道:「瞧我這張嘴!我這裡給你賠不是了,七妹恕罪,恕罪!」
應長樂嗤的一笑,風姿優美地落了座,下巴向著裴寂一點,笑吟吟道:「要麼還是讓你這位正經人說說,想要怎麼探那賊的底?」
她說著話,眼睛只管瞧著裴寂,他依舊是無可挑剔的風度,腰背挺直,兩肩端平,玉色袍袖下一雙指骨修長的手輕輕搭在膝上,若不是應長樂對他一向極是留心,只怕是發現不了他淡然神色掩蓋下那絲不易覺察的緊繃。
他多半還不知道沈青葙這會子不在府中,他這副模樣,是怕今天見不到她,還是怕她相見之後依舊冷言相對,所以如此緊張?應長樂哂笑一下,若不是親眼看見,怎能相信裴寂也會有如此患得患失的時候?
這讓她心裡生出一絲複雜難言的情緒,搶在裴寂回話之前,忽地又加上了一句:「我倒忘了,玉裴郎此來,應該不是為了議事,是為了見人的吧?」
裴寂抬眼看向她。殿堂太過幽深,縱然兩邊的牆上都嵌著半透明的蚌殼,但光線走到這裡時,依舊暗了許多,此刻他濃黑的眼睫披著一層黯淡的光,聲調因著再三壓抑後,顯出一種怪異的沉:「臣慚愧,臣的確想請見沈娘子。」
「那你來的不巧了,」應長樂微微向後仰了仰身子,「十一娘剛走,跟她母親回楊家赴宴了。」
一點細微的失望從那雙眼尾上翹的鳳眸里泛出來,片刻後眼睫微動,裴寂用他慣有的、無懈可擊的調子答道:「臣不才,讓公主見笑了。」
這一刻,應長樂不知道第幾次確定,假如這世上有人能對付裴寂,那麼,只能是沈青葙。
那就試一試,看看這個人,到底會不會為她所用。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都在等著虐裴三?應該,快了吧,到時候你們別心軟就好。
第102章
過午之後, 氣溫越來越高,宴席上酒已飲至半酣,絲竹管弦之音轉而變成柔媚, 一隊舞姬手持荷花走進廳中,裁成荷葉狀的深碧色舞衣十分清涼, 上面露著香肩玉臂, 中間是一段雪白細軟的腰肢, 下面隱約露出小腿的一截,赤足上繫著小小的金鈴, 隨著樂聲翩翩起舞時,細細的金鍊落在細細的腳踝上, 那不及小指甲一半大的金鈴便夾雜在樂聲中發出破冰碎玉般的輕響,叮鈴,叮鈴, 叮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