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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53:31 作者: 第一隻喵
惠妃便道:「是不是長樂尋了新人,所以用屏風擋在,想要陛下吃驚?」
「未必,」神武帝搖搖頭,「雖然不是恆鶴,但朕聽著,覺得隱隱有些熟悉。」
在他思忖之時,曹五貞已經彈完一曲,惠妃含笑說道:「長樂,眼下該讓我們看看屏風後面到底有什麼玄機了吧?」
「好,」應長樂揚眉一笑,朗聲道,「撤去屏風!」
小宦官連忙上前把屏風抬走,與此同時,曹五貞起身行禮,柔聲道:「陛下,惠妃殿下,兒獻醜了。」
神武帝吃了一驚,大笑起來,惠妃跟著也笑,應珏便拍掌說道:「原來是曹娘子!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神武帝邊笑邊向曹如一說道:「朕只知道五貞擅長箜篌,原來琴也彈得不錯!」
曹如一解釋道:「五貞開蒙學的是琴,後面臣見她在箜篌上面更有天分,才命她改學了箜篌。」
「長樂真是頑皮,用屏風擋著,害得我跟陛下一直都在猜測。」惠妃笑道。
應長樂見這一次的效果與她預料中幾乎一模一樣,揚眉看過應珏,看向神武帝,問道:「陛下,這一局誰勝?」
「五貞很好。」神武帝道。
應長樂正在歡喜,聽他道:「不過單論琴技,張乾更勝一籌,這一局,當是潞王勝。」
曹五貞臉上一白,下意識地看向側門處,咬緊了嘴唇。
應長樂雖然出乎意料,然而略一思忖,很快說道:「曹娘子占的是意料之外,不過若論功底,的確是張先生更勝一籌,陛下,這一場我認輸。」
「好!」神武帝見她乾脆利落,心胸開闊,越發歡喜起來,贊道,「果然是長樂,痛快!」
應珏笑起來,向應長樂拱手道:「七妹承讓!」
「五哥也別笑得太早,」應長樂笑道,「後面還有兩場呢!」
神武帝看著他們兄妹和睦,心中越發暢快,向趙福來問道:「福來,下一場比什麼?」
「第二場潞王這邊是觱篥,公主是鼓。」趙福來道。
「哦?」神武帝由不得問應長樂,「你新尋了善擊鼓的樂師?」
「不是新人,還是舊人。」應長樂咯咯一笑,揚聲道,「衛先生,你進來吧!」
眾人的矚目中,衛恆鶴邁步走進閣內,應長樂一指他,笑意盈盈:「這一場衛先生擊鼓,《漁陽摻撾》!」
神武帝此時的驚訝,比方才看見曹五貞的時候更有過之。衛恆鶴向來只是奏琴,況且他是極溫雅的一個人,從相貌到人物似乎都與打鼓毫不相干,更何況《漁陽摻撾》是悲壯的軍中鼓曲,這麼一個溫文爾雅的人,也能為此?
非但他好奇,一旁侍立的雷江林也起了興致,他以打鼓技藝進身御前供奉,國中的高手差不多都知道些,可衛恆鶴?他也能打鼓嗎?雷江林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著衛恆鶴,滿眼都是疑惑。
在四面八方的窺探中,衛恆鶴只是從容站著,雲淡風輕。
應珏拍掌笑道:「到底是七妹手底下的人,處處出人意料之外,我看這次,我怕是要懸了!」
說笑聲中,吹觱篥的鄔秋聲慢慢走到堂中,先向神武帝和惠妃行禮,向眾人團團行禮,這才拿起一管烏漆觱篥,嗚嗚咽咽地吹了起來。
沈青葙獨自站在側門外,微微閉目聽著略顯得有些悲涼的觱篥聲,眼前似乎出現了秋水長天、征鼓戰旗,鼻尖有些發酸,不由想到觱篥是軍中器樂,怪道吹奏之時,能讓人湧起這般獨特的感覺。
想到衛恆鶴一直都是一副寵辱不驚,高潔得如同謫仙一般的人物,那一曲悲壯激越的《漁陽摻撾》,他能奏出其中滋味嗎?
少頃,觱篥聲停,神武帝點頭道:「好!」
他想這個鄔秋聲的技藝可謂出神入化,而衛恆鶴琴技堪稱國中第一,擊鼓卻從不曾聽過,便只是瞧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恆鶴,接下來就該你了。」
「是。」衛恆鶴風姿優雅地行了一禮,依舊是從容的神色。
「衛先生,」應長樂親手拿起案上的一盞熱酒遞過去,「擊鼓須得壯行,我以此酒為先生壯行!」
衛恆鶴風輕雲淡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不同,雙手接過犀角酒盞一飲而盡,聲音清朗:「定不負公主所託!」
側門之外,沈青葙從屏風的縫隙里捕捉到他幽深的眸中一閃即逝的亮光,心中不由得一動。
牛皮大鼓早已被抬放在閣中,衛恆鶴隨手拿起鼓槌在手中掂了掂分量是否合適,跟著一抬眼,斷然向寬闊的鼓面上打了下去。
咚,咚,咚,一聲接著一聲,衛恆鶴的神色越來越肅穆,謫仙般的臉上顯露出前所未有的豪情,鼓聲一聲緊緊著一聲,聲聲都敲在人心之上,一時之間,閣內閣外,甚至天地之間所有的聲音都被這壯麗的鼓聲壓了下去,唯有隨著這激越的鼓點,澎湃洶湧。
沈青葙閉上了眼睛,眼前似有旌旗招展,殺聲如雷。
神武帝閉著眼睛,想起了年少出征時的意氣飛揚。
應長樂閉著眼睛,想起了自己親手獵殺第一頭豹子時,那種驚懼中混雜著強烈快意的古怪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