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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53:31 作者: 第一隻喵
裴寂驀地生出一絲憐惜,彼時在雲州獄中,沈潛明知道沈青葙就在他處,卻還是為著阿團母子兩個,投向了齊雲縉,在他心裡,到底是覺得以他的為人不會把沈青葙如何?還是,更看重那母子兩個?
「盯緊了,看看有沒有可能把人弄出來,」裴寂低聲吩咐道,「有消息隨時報我。」
黃綽應聲而去,裴寂低頭籌劃著名,慢慢走進建福門幽深的門道,到宣政殿南牆下例行搜檢時,黃衣的中官一邊翻著裴寂的衣袖,一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沈白洛昨天夜半已經醒來,范中丞正在拷問。」
竟然醒得這麼早?裴寂心中一沉,以沈白洛的傷勢,以范溫名聲在外的酷刑,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他該如何向她交代?
只是,神武帝已經明說了不要他再插手此事,以太子的處境,也是決計不能干預的,該怎麼辦?裴寂四下一看,見蘇延賞已經搜檢完畢正要進東閤門,連忙跟上去,低聲道:「蘇相。」
親仁坊中。
「娘子,」新荷近前稟報導,「有個叫阿嬋的尋到門前,一定要見娘子。」
「阿嬋來了?」沈青葙心中一喜,忙道,「快讓她進來!」
不多時,阿嬋跟在新荷後面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一看見她就飛奔過來,含著眼淚跪倒在她面前:「小娘子,求求你,救救韋郎君吧!」
沈青葙吃了一驚,脫口說道:「策哥他……」
忽地看見新荷探究的目光,沈青葙心中一凜,連忙改了口:「韋郎君怎麼了?」
「韋郎君著急搭救小娘子,跟韋家阿郎起了爭執,被韋家阿郎用了家法,鎖在房裡不准吃飯。」阿嬋眼淚汪汪,「小娘子,韋家阿郎怪他不該插手你的事,還怪他為了你到處求人,所以下了死手,打得韋郎君動彈不得,連三娘子求情都不行,一定要他答應再不插手此事才肯放他出來,偏偏韋郎君是個倔強性子,死也不鬆口,可憐他已經被關了整整三天,早起阿嬋去看時,傷口都化膿了!小娘子,求你了,快去勸勸韋郎君,讓他早些認個錯出來吧!」
沈青葙心如刀絞,當著滿院子的裴府婢僕卻又不能露出來,只伸手去扶阿嬋:「你先起來再說。」
手伸出時,衣袖向上一滑,阿嬋瞥見嫩白的肌膚上一塊觸目的紅痕,不由得問道:「小娘子,你受傷了?」
沈青葙急急縮回手,定定神才道:「我沒事。你如今是在韋家嗎,為何不回家去?」
「韋郎君原是要送奴回家去的,誰知剛到長安就挨了打被關起來,三娘子滿心忙亂,也沒工夫理會奴。」阿嬋道,「小娘子,如今天色還早,要麼這就過去韋家?」
沈青葙隱約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一時卻想不起來,只沉吟著說道:「我怕是去不了,阿嬋,你去告訴韋郎君,就說我現在,我現在……」
她澀澀一笑,低下了頭:「我現在很好,不用管我,讓他快些向姑丈認錯,快些請醫用藥吧。」
「小娘子不去嗎?」阿嬋眼巴巴地看她,「奴就怕韋郎君不肯信奴,要么小娘子給奴一樣信物做個憑證?」
信物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給的,她已經從了裴寂,若是再糾纏不清,只會害了韋策。
不如徹底斷了。
沈青葙一橫心,道:「你告訴他,我這裡一切都有裴郎君籌劃,不消他再費心。」
她轉過身,不再看阿嬋:「快走!」
阿嬋抽泣著走了,沈青葙一時想著與韋策的過往,一時想著他如今不知道傷得有多嚴重,正是心緒千迴百轉時,忽地一驚,這處外宅並沒有幾個人知道,阿嬋一個婢女,又是怎麼找過來的?
裴寂趕在最後一聲暮鼓敲響前進了親仁坊,剛踏進大門,郭鍛便迎上來,低聲道:「沈娘子那個婢女阿嬋,今天突然找過來了。」
一個婢女,竟然這般神通廣大。裴寂把手裡的韁繩交給家僮,問道:「派人查了嗎?」
「某已經讓劉鏡悄悄尾隨探查去了。」郭鍛道。
裴寂點點頭,又問道:「她來做什麼?」
「韋策被韋需關起來了,她來求沈娘子過去相見。」
裴寂低垂鳳目,步子無端便慢了一拍,待走過內堂時,就見檐下一盞絳紗燈照著,沈青葙站在燈下,披著一身淡紅的光芒,低聲叫他:「三郎。」
裴寂看著她,一步步走到近前,摟住了她的腰。
作者有話要說: 哎,我現在都搞不明白到底是裴三色批還是我色批了……
第22章
御史台獄中。
周必正站在牢房門前,厲聲道:「沈白洛,沈潛已經招認是楊萬石指使放火,又殺死倉曹參軍胡延慶,你還要抗拒到什麼時候!」
沈白洛被綁在柱子上拷打了許久,剛剛癒合的傷口早已撕裂,鮮血淋漓。可他多少也猜到放火的另有其人,況且素日裡沈潛與楊萬石十分親近,又讓他如何相信沈潛會告發楊萬石?沈白洛只是咬著牙嘶聲說道:「殺死胡延慶的是個胡人,放火的也是那個胡人,胡延慶留下一封信在雲州倉東廁門前的青石下,你們快去找信,快去找那個胡人!」
「哪有什麼信,哪有什麼胡人?滿嘴裡胡說八道!」周必正怒道。
「跟他說什麼廢話?」范溫趺坐在門外榻上,冷冷道,「帶沈潛過來!」
沈白洛已經多日不曾見過沈潛,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伸著脖子,拼命向牢門外看去,不多時就見兩個獄卒押著沈潛往這邊走來,沈白洛掙扎著高聲叫道:「阿耶,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