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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45:41 作者: 檐上春
在他眼中秦安明溫和親善,慈愛有加,一直都是四皇子的有力支持者,所以他對其很是信任,在發現太后一黨的狼子野心後,雖有心先暗中隱忍不發,等待著將其一網打盡,但是也不好讓其發展太盛,故而在明明有內閣的情況下仍是提拔了秦安明做宰相。
本朝早已經廢用宰相制度,咸緒帝執意將秦安明放至宰相位一是為了掣肘芮家,以免未來局勢不受控制,二也是為了給芮家一個收手的機會。
但凡他們當時能夠知難而退,咸緒帝也可既往不咎。
可是芮家沒有。
芮家看似對此逆來順受,實在背地裡卻行徑更甚,雖做得隱秘,卻也可以稱得上無法無天了。
咸緒帝無奈之餘,只好暗中布局,一直培養人手暗中蟄伏,等待著在最合適的時機將其一網打盡。
咸緒帝自然沒有病倒,他既然明白太后的狼子野心,自然對飲食薰香這些東西格外嚴防,所以太后送來的那些東西,他一個都不敢用,不過他卻是故意露出破綻,讓他們誤以為自己得手了。
之後,為了不露出破綻,躺在病床上的很多時候都是帶著□□的暗衛,只有太后來的時候,他才會從暗格里出來,躺在病榻上以免被太后識破。
當看到太后冊立太子,咸緒帝就知道太后這是坐不住了,也知道這是到了收網的日子。
禁衛軍里他一直安插的都有自己的人手,芮家看似掌握了禁衛軍,其實只是掌握了一部分人罷了。
至於京郊大營?
落在榮郡王手裡就如同在他手裡一樣。
所以,這一切盡在他的掌握,太后是絕無勝算的。
如果硬要說誰打亂了他的步伐,那便只有謝殊了。
謝殊突然攪了進來,這是咸緒帝萬萬沒有想到的。
其實咸緒帝不是沒有想過要讓謝殊負責其中一環,只是思來想去之後,還是覺得不妥。
一來謝殊太過耀眼,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都知道他與謝殊的關係親厚,對他很是重用,太后一黨絕不可能放棄對謝殊的監視,很容易暴露,二來謝家的權勢已然是不小了,若是謝殊在此事上再次立功,自然還要加封,到時候要他如何能放下心來。
所以,在深思熟慮過後,咸緒帝還是放棄了動用謝殊的想法,卻沒想到他自己竟然攪了進來。
陣陣清風涌了進來,眾人腳上都沾染上了在地面上流淌著的鮮血,腳底一派黏膩,只是誰都不敢動。
「母后是問什麼?是你暗中與大皇子殘餘勢力勾結,想要謀取朕的皇位,還是陷害朝臣,在朝堂中安插自己的人手,亦或者是給朕下毒,想要殺了朕。」
咸緒帝此話一出,縱使不少朝臣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卻還是不免吃了一驚。
芮閣老聽著咸緒帝輕描淡寫的話,驚得整個心都在顫抖,手腳止不住的發軟。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芮閣老腦海中便只剩下這一句話。
「你的皇位?」太后猛然地站起身子,滾燙的淚水靜悄悄的滑落下來,她怒視著咸緒帝,高聲道:「這本該是我兒子的皇位!」
「你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難道不清楚嗎!」
殿內一片寂靜。
當年那些陳年往事雖隨著時間而慢慢沉澱,但不是能在每個人心中淡去,太后每每想起自己的兒子,便只覺得心痛不已。
她雙眼含淚,絕望而痛恨地看著咸緒帝,聲嘶力竭地怒問:「這個皇位你坐得穩嗎,你晚上就不怕夢到我的明仕嗎!」
明仕便是先帝的四子,當今太后的親兒子,已故的四皇子。
縱使心裡有預料太后可能知曉此事,但咸緒帝還是心存一絲僥倖,可如今聽著太后撕心裂肺的吶喊,咸緒帝閉了閉眼,額上青筋直冒,他緊了緊手,斷了最後一絲念想,害怕面對此事,更害怕自己在眾人面前被拆穿。
他深喘一口氣,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將太后押下去!」
*
夏日總是多雨的。
出門時還是艷陽高照的天,轉眼間便陰雨綿綿,戚秋站在佛殿門口,看著這噼里啪啦的大雨,發覺自己並沒有帶傘出來。
山峨也很是發愁,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沒有撐傘,等到了馬車准要淋成個落湯雞。這也就罷,如今戚秋本就病著,若是淋了雨,就要病勢要加重。
戚秋嘆了一口氣,知道雨勢這麼大,暫時是回不去了,剛想對山峨說等等看雨會不會停再作打算,卻在轉身之際看到左側站立著的謝殊。
謝殊今日換了一身白袍,頂上用絲線勾勒了一朵玉蘭花,撐著傘站在煙霧四起的雨幕之中,一身冷戾盡退,只留下眉目間的溫和。
謝殊撐著傘走了過來。
戚秋稍稍勾起唇,走到謝殊的傘下,輕聲道:「表哥,你怎麼來了。」
謝殊將傘朝戚秋那邊靠了靠,把手裡的另一把傘遞給山峨,示意她自己撐著,「聽下人說你出門時沒有帶傘,我來接你。」
說罷,兩人撐著一把傘,並肩朝相國寺外走去。
戚秋今日來是給芮姜上香的。
太后一黨謀逆,芮家自然跑不了,滿門皆下了大牢,芮姜與威武將軍有婚約,雖死在了出嫁那日,但到底不是芮家女,沒有被此事牽連,但芮家如今已經被抄家,威武將軍又不願意讓芮姜進家祠,芮姜的牌位沒有人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