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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5:45:41 作者: 檐上春
伍炎低頭想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倒也沒吃什麼,我吃了一盤糕點,李忠全他……他什麼也沒吃,只喝了幾盞茶。」
趙生眯著眼,緊接著問:「在映春那裡喝的?」
伍炎雖不知謝殊和趙生問這個幹嘛,但也老實的點了點頭,「對,第一盞茶還是映春姑娘下台親自端過來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趙生看向謝殊,上前一步,想說什麼,礙於眼前的高旭和伍炎又吞了下來。
謝殊轉動著手裡的玉扳指,站在跳躍的火把下,身上的寬肩窄袖的黑色燙花玄袍將板正的身子襯托的高大挺拔,他膚色及其的白,疏冷的眉眼輕皺,不知此時在想什麼。
而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隨後一個錦衣衛快步跑了進來,他看著謝殊,說道:「謝大人,門外來了一個名叫腰桃的姑娘,她自稱與富商李忠全的案子有關。」
詔獄很靜,靜到滴水可聞。
這個錦衣衛的話一出,伍炎身子頓時一僵,他猛地抬起頭,愣愣地看著那個跑來傳信的錦衣衛,呼吸聲在這一刻都停了下來。
高旭和趙生也是面面相覷,不知這是鬧得哪一出。
只有謝殊一如既往的平靜,他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面對突然登門的腰桃並沒有吃驚,揮了揮手,讓人把腰桃帶進來。
錦衣衛府是什麼地方,詔獄又是什麼地方,這錦衣衛開設以來許久,還是頭一次有人主動登門的。
被帶進來的腰桃目不斜視,她並沒有因為詔獄裡陰森血腥的氛圍而感到害怕,徑直地走到謝殊跟前,福了福身子,淡聲說:「大人,關於李忠全的案子,奴家知曉一些。」
伍炎頓時急了,他想要站起身,卻被高旭狠狠地按在板凳上動彈不得,他只好急聲說:「你來做什麼,你來做什麼!你還有著身孕!」
腰桃並未看他,「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受這般苦刑,事情本就因我而起,因我而了斷也好。」
說罷,腰桃便低頭講起,「李忠全當初肯花錢贖我,其實並不全是貪圖美色,還因著一筆買賣。當初我無意中聽到了人談話,知道了一批毒的地點,我親自去看過,還不少,足足堆了一間屋子。我知道李忠全做生意失敗之後就一直想東山再起,便想著跟他做這筆交易,我提供毒的地點,他給我贖身,外給我兩成的利潤。」
「起初李忠全並不信我,也不肯冒這個險,但我給他拿出來了一份毒給他看,他許是去黑市查問過了,知道這種毒有多值錢,這才沒忍住答應了。但他膽子小,家裡的銀子也都被其夫人王氏管著,事情便一直拖延下來。」
詔獄裡多灰塵雜土,空氣不好,腰桃沒忍住掩嘴咳了兩聲,「我和炎哥是自幼相識,彼此熟悉,只是後來我家道中落,被賣進了梨園裡唱戲,不過炎哥並沒有嫌棄我,還經常來看我,一來二去我們也就……只是梨園不好贖身,要的銀子也多,我只能靠著李忠全這才得以恢復自由身。」
「因著李忠全反覆的猶豫,我怕他心生退怯,沒了這兩成的利潤。只好找來炎哥,把我多年的積蓄都給了炎哥,讓他冒充商人然後介紹給了李忠全,一來二去兩人熟悉之後,李忠全果然想拉著炎哥一起做這筆買賣,於是我便打算告知李忠全毒藥的藏身之地,只是沒想到……」
輕吐一口氣,腰桃的聲音這才有些顫抖,「只是我沒想到李忠全竟是不知為何發現了我和炎哥的事,暴跳如雷,不禁打了我,還揚言要殺了我們,我慌亂之下約了炎哥,告訴了他此事。後來……後來李忠全就失蹤了。」
「當我聽說李忠全在失蹤前和炎哥一起在梨園聽過戲,我就知道一定是炎哥做了什麼,趕緊讓他跑,只是他惦記著家裡人,不肯出京城,這之後的事你們就知道了。」
趙生趕緊問:「這批毒在哪?」
足足堆滿了一屋子的毒,這可不是什么小事,要不是怕謝殊責備,趙生方才就想打斷腰桃的話了。
腰桃抿了抿唇,在趙生緊盯著的目光下,「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趙生頓時急了,「你方才不是還說……」
腰桃說:「那批毒原先就藏在京城一處沒人的宅子的地窖里,李忠全失蹤的事傳出來之後,我便去曾經藏了毒的地方瞧過了,發現毒早就被人運走了。」
那時候腰桃還不禁為李忠全的失蹤松上一口氣,不然等到李忠全問她要貨的時候,她該拿什麼交差,李忠全到時候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只是沒想到,後來她發現李忠全在失蹤前竟是和伍炎待在一起,那時候她就知道,李忠全的失蹤一定和伍炎有關,為此著急不已。
趙生一聽這麼大一批毒不知去向,急了一頭的汗,剛想再開口詢問,謝殊卻突然開口問道:「你從誰口中聽到了這批毒貨的藏匿地點?」
趙生頓時反應了過來。
他方才急著打聽毒的下落,卻是忘記了此事。搞清楚了腰桃是從誰的口中聽說的,自然就能找到那批毒了。
腰桃聞言低下頭,抿了抿唇,深呼了一下,這才緩緩地吐出兩個詞,「映春。」
「梨園的映春姑娘。」
趙生和高旭面面相覷,都傻了眼。
*
錦衣衛圍到梨園的時候,裡頭的戲曲聲還是不斷。
中廳的熏煙裊裊升起,日光灑在青翠的樹葉上,留下斑駁的痕跡,梨園裡頭熱熱鬧鬧,來來往往聽曲的客人伴著戲曲的鼓點聲落座,穿著乾淨的小廝丫鬟上前遞著茶水,俯身之間,都是香甜的薰香氣味。